?? 09.htm
字號:
今天我終于充分領悟了一句哲語的真諦,那就是“秀色可餐”。結果只吃了一只
蝦,喝了兩勺湯,就差不多已經飽了,其余的只好點到即止。
“你胃口也不大,還要點這么多菜,真是太浪費了。”
“要在平常,就是一頭牛我也能把它吞了,無奈一看到你,我舌頭都打上結
了。”我本想脫口而出“秀色可餐”四個字,但到了嘴邊我總覺得這個詞似有下
流之嫌,故而又硬生生地把它吞了回去。臨時改為“舌頭打結”,取之“瞠目結
舌”一詞。
“張大路,”姑娘的表情突然有點怪異“我覺得你好像變了。”
“同一條小溪,今天踏進的溪水和昨天踏進的溪水決不可能是相同的。”我
暫時以哲人的名言回應了一句,一邊暗下叫苦:這個張大路是不是還有什么癖
好,比如喜愛在飯后點上一根雪茄,或是會浪漫地給她一個吻?
“可是我昨天踏進的是小溪,今天卻發現踏進了黃浦江。”
“此言何意,愿聞……其詳。”不知何時,我的額頭上已經滲出少許汗珠。
“大路,一個月不見,你的變化實在太大了。不瞞你說,我甚至有點懷疑,
你還是原來那個張大路嗎?過去的你從不輕易浪費;作為時裝設計師,你雖然一
直有機會和模特在一起,但從來都不茍言笑,和我們說話每次不會超過三句。可
是今天你卻好像完全換了一個人似的,不,你不是張大路,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是啊,我到底是誰?我這些天來也一直在反復思索這個問題。
我是張大路?可是別人一頓飯的功夫就看出我不是張大路。我是陳小心?可
是我的同事連叫這個名字都那么猶豫。
面前的姑娘似乎在期待著我的回答,但她恐怕永遠也不會得到,因為這個問
題連我自己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我到底是誰?
<font color=green><b> 換腦計劃</b></font>
你或許正在思考該如何面對陳小心(或張大路?)這樣的處境。但老實說,
除了在寫這篇小說的時候,其余時間我根本就懶得去考慮這樣一個在短期的未來
內無法實現的問題。我個人以為,凡是三十年內沒有實現可能的都應統統列入科
學幻想,因此我把這篇小說也歸屬于“科幻小說”之列。
而且,我也非常懷疑,即使在未來,是否會有人真的遇到這樣尷尬的局面。
我并不是說腦移植不可能實現,而是想說明當我們實現腦移植的時候,很可能前
面已經歷了一系列過渡性變化,從而使未來人能夠以一種相對合情合理的方式接
受腦移植。比如或許在此之前,由于整形外科的高度發達,以及完全仿真的機器
人充斥于街頭,使得人們不得不在某種儀器的幫助下,學會不再依賴于外表,而
是思維來識別一個人(用形而上學的說法就是“靈魂識別法”)。或許未來人只
有長嘆一句:真是“知人知心不知面”啊。
但這,仍然是科幻情節。對于像我們這樣的實用主義者來說,只有那些從現
有基礎出發在十年、二十年之內能夠實現的,才更加符合我們的興趣。
<font color=green><b>1+1<1</b></font>
由于腦處于整個神經網絡系統中央,腦移植所要連接的血管神經數以百萬計,
而且正確連接的前提是我們要徹底理清這個超級復雜系統的來龍去脈。
與之相比,頭顱移植則要簡單的多,而且無論從技術上,還是從人們可接受
程度上,都是一個比較理想的過渡形式。
就人們可接受程度而言,頭顱移植使得擁有大腦的人在手術后仍然擁有自己
原先的面孔,這樣一來,應該可以大大減少發生麻煩的機會。別人或許會發現你
一下子強壯了許多,但他們通常能正確地叫出你的姓名,然后驚奇地問“是不是
打激素了?”。至于你打算怎么回答,隨你便啦。
就技術而言,額面大腦的血管神經在到達頸部時已經高達匯集,你即使不清
楚頸部以上的血管神經的分布情況,也完全可以將整顆頭顱視作一個黑箱進行處
理。
1970年,神經外科學教授懷特和他的同事首次在像猴子這樣的高等動物身
上做了嘗試,他們把一只猴子的頭顱沿著頸部完整切下,與另一只猴子的軀體對
接。手術中需要連接的主要有頸動脈、頸靜脈等幾根大血管,而脊髓的拼接部位
則用金屬片固定。這只猴子從麻醉中蘇醒后,完全恢復了意識,并且有面部表
情,能夠進食,眼珠還能盯著目標轉動。這只猴子在當時的醫療條件下存活了8
天。
懷特在《科學美國人》上發表的文章中非常樂觀地表示:如果進行同樣的頭
顱移植手術,在人體上的操作還要比猴子身上容易些,因為人體的血管和其他組
織比猴子要來得大,并且我們對人體解剖結構的了解也比猴子更加清楚。再加上
現代的醫療設備、護理條件均比當時有顯著進步。因此,我們已經可以考慮將頭
顱移植應用于人體了。
然而,說頭顱移植簡單,那只是與腦移植相比較而言。由于大腦對缺氧的耐
受力極差,懷特等人因此而設計很多巧妙的辦法來防止頭顱中的腦因缺氧而壞
死,成功地將一只猴子的頭顱“嫁接”至另一只猴子的軀體上。
無奈迫于科技水平的限制,兩側的脊髓斷端只好用金屬片固定,“草草”對
接了事。但這樣的拼接只是空間位置上的復原,對脊髓實際功能的康復是無濟于
事的。你不要指望脊髓斷端處的神經纖維會自動延伸過去和對側相應的纖維連接
起來。實際上,脊髓一旦受傷,神經纖維的斷端處就只能被沒有功能的疤痕組織
替代,與此同時,一種抑制脊髓再生的因子在此處集聚。在正常情況下,這種因
子能夠建立調節細胞生長的邊界,但此時卻完全起到消極的作用。結果,脊髓哪
怕只是受到極其細微的損傷通常也難以恢復。
如果我們仔細觀察這只“拼接猴”,,就會發現它術后所恢復的實際上只是
那些顱神經的功能,例如能夠做些表情,眼珠會跟隨目標活動等等,這些神經因
為整條通路完全位于脊髓橫斷面以上,手術自始至終就沒有斷開過,當然也不面
臨再生的問題。
與此同時,軀干內五臟六腑的運作受到自主神經的支配,它們的通路完全在
脊髓橫斷面以下,同樣也能保持完整。
因此,這只“拼接猴”的實際狀況是:盡管軀干內的臟器的運作通過血液循
環為頭顱提供氧氣和養料,并且帶走代謝廢物。但軀干和頭腦之間卻各自為政,
無法進行信息溝通。軀體感覺到的信息不能傳遞到腦,而腦下達的命令也不能傳
輸到軀體四肢。
1+1的效果要小于1。
顯然,幾乎沒有人會對這樣一個結果滿意。最近的十幾年來,科學家一直在
研究如何解決脊髓再生的問題,并且取得了不菲的成就。例如其中一種頗有希望
的策略就是用特異性的抗體使那種能抑制脊髓再生的因子失去活性。
天性樂觀的我相信用不了十年,這種頭顱移植1+1<1的情況就會得到根本
性的轉變,像桑蘭這樣的癱瘓者也能徹底擺脫輪椅的束縛。
這不是科學幻想。
<font color=green><b>我的公司</b></font>
腦移植有時候令人感覺就好像是一條拋物線最高的頂點:移植范圍大于它的
頭顱移植,你可以進行黑箱操作;而局部移植一些腦細胞似乎也勝利在望,而且
這種局部替換可能具有更廣闊的醫療前景。畢竟在大多數情況下,只是局部的一
小塊腦細胞鬧罷工而已,但由于這部分細胞功能的缺失,卻可能給患者帶來非常
嚴重的臨床癥狀。
例如帕金森氏病就是因為腦內負責產生多巴胺的細胞逐漸退化(多巴胺是一
種重要的信息傳遞介質),從而使得另外一部分神經元失去多巴胺的協調性抑
制,會不合時宜地發放命令,結果導致患者出現諸如肌肉僵直、震顫等一系列癥
狀。你如果看到一位老人對你的熱情問候報以極其冷淡的反應,你不要忿忿不
平,因為可能這正是位帕金森氏病患者。
而導致老年人癡呆的頭號殺手——阿耳茨海默氏病(俗稱早老性癡呆),其
原因也是部分腦細胞衰退而造成患者記憶力明顯下降,直至癡呆,甚至死亡。
另一種常染色體遺傳性疾病——亨廷頓舞蹈病,同樣也是由于局部腦細胞的
退化,患有該病的人,其典型癥狀是會不由自主地做一些舞蹈動作。然而,與這
種“舞蹈”相聯系的不是美,卻是疾病和死亡。
盡管這些神經系統退化性疾病的根本原因不盡相同,或是由于基因產物的異
常,或是可能和一種特殊的病原體——朊病毒有某些干系,但有一種放之四海而
皆準的治療辦法,這就是腦細胞移植。
對于那些純粹由基因缺陷或是外傷引起的神經元死亡,健康的腦細胞移植幾
乎就是一勞永逸的根治療法。
至于是那些根本病因并未去除的神經系統疾病,移植一些健康的腦細胞也不
啻是一個良好的緩兵之計,因為這類疾病神經元退化速度通常比較緩慢。這種情
形使我想起過去曾經不光采地使用一些共享軟件的經歷,我不了解 “crack”軟
件的辦法,又吝嗇地不愿為這些軟件交一大筆注冊費,只好在這些軟件一旦到了
評估期限,就把它們徹底從計算機里清理干凈再重新安裝一遍。盡管我也知道這
并非一勞永逸的辦法,但與軟件體現的價值相比,每月重裝一次的麻煩似乎可以
忽略不計的。
但腦細胞移植一上來就碰到了難題:你從什么地方去獲取這些細胞?
十幾年前,幾個瑞典研究者從人胎兒身上采集生產多巴胺的細胞,把它們移
植到帕金森氏病患者的腦內,取得了一定療效。不過,我建議你最好不要再惦記
這種方法,因為每治療一個病人,要從15個胎兒體內采集細胞,然后還有立刻
進行移植手術。這樣的腦細胞來源在現實中幾乎不可能。
不過天無絕人之路,科學家終于在人胎兒大腦內找到了一些極為重要的神經
干細胞。和其他組織中的干細胞一樣,它們與胚胎干細胞相比在分化的道路上又
前進了幾步,但仍然沒有分化完全,因而尚有足夠的靈活性生成幾種不同類型的
細胞。例如1991年斯坦福大學的魏思曼在骨髓中發現了一種干細胞,它能夠發
育成血液中含有的所有類型的細胞。如果有患者的骨髓因為放療或化療被破壞,
就可以通過移植這種細胞來繼續產生各種類型的血細胞。
同樣,研究者在軟骨、肌肉、胰島、肝臟等不少重要組織中都發現了類似的
干細胞,但能夠在人的大腦里找到干細胞仍舊令許多研究者喜出望外。
不少研究者在老鼠身上做的實驗已經充分展示了神經干細胞的強大威力。美
國國家神經疾病研究所的Ronald D. G. McKay先用基因工程手段使實驗動物患
上帕金森氏病,隨后將神經干細胞移植進這些病鼠的腦中,它們的癥狀得到明顯
改善。
哈佛大學醫學院的施奈德和麥克利斯博士同樣用神經干細胞來治療大腦皮層
受損的老鼠。當他們將干細胞注入大腦后,奇妙的事情發生了:這些干細胞就像
跟蹤導彈那樣,自動找到大腦皮層受損部位并自然分化成健康的神經元。而你自
己根本不用費力地去尋找確切的受傷部位。神經干細胞仿佛海里的鯊魚,能嗅到
哪怕位于很遠處的傷口正在散發出的血腥味。
盡管我們還不能確定在老鼠上成功的實驗在人身上也會成功,但是現在有越
來越多的證據表明干細胞療法同樣適用于人類。
事實上,不僅僅是像樹鼠、狨這類動物的腦細胞可以再生,甚至成年獼猴的
大腦皮層,人腦中與學習和記憶密切相關的海馬里的神經元也都具有再生能力。
這已經足以將所謂“成人神經系統的神經元是無法再生”的陳詞濫調丟到垃圾桶
里。
短短幾年之內,神經科學領域就發生了數次“強烈地震”。但和自然界地震
不同的是,這里的每一次“地震”,其結果不是產生破壞,而是把神經科學引入
一個更加完美的境界。
至于整個組織工程領域最近更是取得了一系列重大突破,使一大批新公司紛
紛涌現。這些公司已經形成價值近50億美元的產業,并且還在以每年22.5%的
速度不斷壯大。它們自身就像干細胞那樣擁有旺盛的生命力,并且能夠不斷走向
成熟,最終顯現出無比卓越的功能。
如果我開一家組織工程公司的話,就用干細胞作為公司的標志。
</font></pre>
</td></tr></table></td></tr></table></div>
<center><font class=p3 color=lightseagreen><a href="http://www.myscience.com.cn">【三思言論集】</a> 歡迎給制作人來信:<font face="arial"><a href="mailto:jasper_uk@sina.com">jasper_uk@sina.com</a></font></center>
</body>
</html>
?? 快捷鍵說明
復制代碼
Ctrl + C
搜索代碼
Ctrl + F
全屏模式
F11
切換主題
Ctrl + Shift + D
顯示快捷鍵
?
增大字號
Ctrl + =
減小字號
Ctrl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