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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tle>文學視界編輯整理-[別人 ]</tit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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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d colspan="2" height="9" align="left">當前位置: 文學視界-名家云集>史鐵生>第三卷<u></u></t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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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d colspan="2" height="53" align="left"class="tdtitle">標題:別人 </t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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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 <br>
<br>
史鐵生<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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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戀的日子,與平常的日子,沒有多少不同。區別也許僅僅在于:它正途經我,尚未到達你。 <br>
推開窗。雨,密密匝匝地在樹上響作一團。雨必定是一滴一滴地敲響樹葉,正如時間一秒一秒地到達。但每一秒,和每一滴雨,都抓不住,雨或者時間響作一團連綿不斷。未來總戰勝現在,以及現在總敗于過去。煙在肺里停留一會兒,在嘴里經過,緩緩飄向雨中,消失。一切無非如此。 <br>
雨和煙那樣的日子比比皆是,只不過沒有一個具體的失戀作為標志。 <br>
那標志,必定是在某一滴雨敲響某一片樹葉時到達我的,這符合邏輯。我有時想,要是我能阻止那一滴雨敲響那一片樹葉,失戀會不會就繞過我,也許就永遠放棄了我呢?我知道這不合邏輯。 <br>
那標志,可能是一封信:“我想我必須告訴你,我已經愛上了別人。”也可能是一個電話:“無論如何我總是得告訴你,我已經愛上了,別人。”也可能是面對面,酒杯與酒杯輕輕地相碰之后,那一滴雨敲響了那一片樹葉:“我不想騙你也不想騙我自己我已經愛上了別人,不,不為什么,這既是原因也是結果。”但也可能是其它,不必認真于具體方式。可能就這樣,也可能是那樣,其它的方式。比如別人轉達的一個口信:“她已經愛上了別人。”總之,每一個字都很平常。每一個字都早已存在,當某一滴雨敲響某一片樹葉之時它們連成了一個意思響作一團。每一個字所具有的聲音都不陌生,現在它們以一種不曾有過的次序到達了我,響作一團連綿不斷。 <br>
電視里正播放一場跳水比賽。十米跳臺,背景是熾烈的陽光下的一座城市,浩如煙海的屋頂,山巒疊嶂般的樓群。年輕纖秀的女跳水者,胸部和臀部都還沒長大,走上高高的跳臺,每一步送掉一段光陰。背景中,陽光飛揚得到處都是,紅色的屋頂上,桔黃色和白色的樓墻上,樹上,花花綠綠的遮陽棚上,各種顏色都被點燃了似的,爍爍刺目。一排排一摞摞密密麻麻的窗口張開在那兒一動不動一聲不響,真假難辨。為什么那肯定不是(比如說舞臺上或攝影棚里的)一道布景呢? <br>
若不是一輛列車開過,很難發現那背景中還有一座高架鐵路橋。女跳水者沉著地走向跳臺前沿時,那鐵路橋上正有一輛藍色的列車與她同向而行。列車飛馳,一個一個車窗在她邁動的雙腿后面閃閃而過,因而她就像是在原地踏步,甚至像在后退。但邏輯告訴我,她實際在向前走,實際上她正走向跳臺的前沿。因而邏輯又告訴我,那背景是一座真實的城市。列車開出了畫面,女跳水者站住,低頭看一卜,舒一口氣,抬起目光。背景中林立錯 落的建筑,甚至讓人想起有一天被太陽曬干了的海底,所有的窗口一如既往,不動不響憂喜不驚的樣子。但邏輯告訴我,每一個窗口里都活著一個故事,一排排一摞摞的窗口里,是很多很多種愿望的棲息之地。 <br>
從那背景中找一個窗口注意看,隨便哪一個,注意看它。它應該有內容,沒問題,肯定有。你不知道它里面有一個什么故事,但它里面肯定有一個活生生的故事。 <br>
不要管其它的房屋,和其它的窗口,只凝視一個。比如,最遠的那座樓房。最遠的,對,在它后面再看不到別的房子了,在它上面是一線藍天,它很遠很小(滄海一粟),但能看出那是一座大屋頂的樓房。屋頂是紅色的,紅得耀眼,看不到它總共有幾層,只能看見大屋頂下面的第一排窗口,再往下被它前面的房子擋住了。那排窗口,正中間的那個,看它。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那么是第五個,無論從哪邊數都是第五個,那窗口里必定有一些什么事在進行,必定有一個什么故事正在發展。它的左邊是一座更大的樓房,樓墻又寬又高仿佛一面懸崖峭壁,在它右邊不遠有一根不算太高的煙囪。 <br>
等以后再想其它。再聯想一切房屋和一切窗口里的故事。 <br>
現在只看選定的那一個,其它的故事都不存在,其它的屋頂、墻壁和窗口都只是形狀和色彩。 <br>
只看那一個。它不會是平白無故地呆在那兒,里面必定有一些事(一些由欲望發動的快樂或者痛苦,一些由快樂和痛苦連接起來的時間),除非它是布景。那屋頂,處在那跳水者的額前。跳水者很年輕,沉穩一下,展臂,曲膝,騰空,那燦爛的屋頂降落在她身下,那窗口只是一方陰影但此時此刻其中必有什么事情發生,有什么事在進行,有什么事情臨近和有什么事情已經過去了。 <br>
遙遠的一些樹上,遙遠的不為人知的山里、曠野里、樹上,雨也在響。此時此刻,邏輯告訴我這顆星球上不可能只是我的窗外有雨,這肯定。 <br>
此時此刻,那窗口里:陽光爬上桌面。一束花,寂靜地開放,其中的一朵正撲啦一下展開。 <br>
可能。 <br>
或者:一對戀人在親吻,翻來覆去,正歡暢地相互依偎、呼喚、愛撫。 <br>
完全可能。 <br>
或者:正做愛。 <br>
為什么不可能?可能。 <br>
但也許是:一次謀殺。一樁謀殺案正在發生,籌劃多年的復仇正在實現。 <br>
可能性小些,或者很小,但不是不可能。 <br>
也許是:自殺。自殺者正越過可以被搶救的極限,靈魂正從肉體脫離,撲啦一下猝不及防的變化,就像那朵花的開放。 <br>
也許非常非常地和平:兩三個孩子在游戲。“錘子、剪子、布!”在陽光和蟬聲里,從這屋跑到那屋,從床上滾到地上。 <br>
“錘子、剪子、布——!錘子、剪子、布——!”在陽光的安靜和城市的喧囂里,再從那屋跑到這屋,從椅子上跳到桌子上,“錘子、剪子、布……” <br>
或者:一個剛剛出生不久的嬰兒正被命名。他(她)的父母正從幾個名字之中為他(她)選定了一個。 <br>
都可能。都是可能的:一個老人在看報,看見一條消息,看見一個似乎熟悉的名字,報紙在手里簇簇地抖,再看一遍,猜疑那是他少年時的朋友。 <br>
少女,在寢室里化妝。第一次化妝,掌握不好唇膏的用量。尤其是腕上的一只小巧的表在催促她,更讓她發慌。 <br>
少年在沙發上作夢。夢中第一次有了男人的體驗,在挺不起眼的那張沙發上沒想到作了那樣一場好夢。 <br>
都是可能的。 <br>
也可能沒人,并沒有人。一間空屋,偶爾講述老鼠的故事。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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