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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tle>文學視界編輯整理-[散文三篇 ]</tit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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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d colspan="2" height="9" align="left">當前位置: 文學視界-名家云集>史鐵生>第三卷<u></u></t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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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d colspan="2" height="53" align="left"class="tdtitle">標題:散文三篇 </t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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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三篇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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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鐵生<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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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具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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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生的第一個玩具是一只紅色的小汽車,鐵皮軋制的外殼非常簡單,有幾個窗但沒有門,從窗口望見一個慣性輪,把后車輪在地上磨擦幾下便能“嗷嗷——”地跑。我現在還聽得見它的聲音。我不記得它最終是怎樣離開我的了,有時候我設想它現在在哪兒,或者它現在變成了什么存在于何處。 <br>
但是我記得它是怎樣來的。那天可謂雙喜臨門,母親要帶我去北海玩,并且說舅舅要給我買那樣一只小汽車。母親給我扣領口上的鈕扣時,我記得心里充滿莊嚴,在那之前和在那之后很久,我不知道世上還有比那小汽車更美妙更奢侈的玩具。到了北海門前,東張西望并不見舅舅的影。我提醒母親:“舅舅是不是真地要給我買個小汽車?”母親說:“好吧,你站在這兒等著,別動,我一會兒就回來。”母親就走進旁邊的一排老屋。我站在離那排老屋幾米遠的地方張望,可能就從這時,那排老屋綠色的門窗、紅色的梁柱和很高很高的青灰色臺階,走進了我永不磨滅的記憶。獨自站了一會兒我忽然醒悟,那是一家商店,可能舅舅早已經在里面給我買小汽車呢,我便走過去,爬上很高很高的臺階。屋里人民多,到處都是腿,我試圖從擁擠的腿之間鉆過去靠近柜臺,但每一次都失敗,剛望見柜臺就又被那些腿擠開。那些腿基本上是藍色的,不長眼睛。我在那些藍色的漩渦里碰來轉去,終于眼前一亮,卻發現又站在商店門外了。不見舅舅也不見母親,我想我還是站到原來的地方去吧,就又爬下很高很高的臺階,遠遠地望那綠色的門窗和紅色的梁柱。一眨眼,母親不知從哪兒來了,手里托著那只小汽車。我便有生第一次摸到了它,才看清它有幾個像模像樣的窗但是沒有門——對此我一點都沒失望,只是有過一秒鐘的懷疑和隨后好幾年的設想,設想它應該有怎樣一個門才好。我是一個容易慚愧的孩子,抱著那只小汽車覺得不應該只是歡喜。我問:“舅舅呢?他怎么還不出來?”母親愣一下,隨我的目光向那商店高高的臺階上張望,然后笑了說:“不,舅舅沒來。”“不是舅舅給我買的嗎?”“是舅舅給你買的。”“可他沒來嗎?”“他給我錢,讓我給你買。”這下我聽懂了,我說:“是舅舅給的錢,是您給我買的對嗎?”“對。”“那您為什么說是舅舅給我買的呢?”“舅舅給的錢,就是舅舅給你買的。”我又糊涂了:“可他沒來他怎么買呢?”那天在北海的大部分時間,母親都在給我解釋為什么這只小汽車是舅舅給我買的。我聽不懂,無論母親怎樣解釋我絕不能理解。甚至在以后的好幾年中我依然冥頑不化固執己見,每逢有人問到那只小汽車的來歷,我堅持說:“我媽給我買的。”或者再補充一句:“舅舅給的錢,我媽進到那排屋子里去給我買的。” <br>
對,那排屋子:綠色的門窗,紅色的柱子,很高很高的青灰色臺階。我永遠不會忘。惠特曼的一首詩中有這樣一段:“有一個孩子逐日向前走去;/他看見最初的東西,他就傾向那東西;/于是那東西就變成了他的一部分,在那一天,或在那一天的某一部分,/或繼續了好幾年,或好幾年結成的伸展著的好幾個時代。”正是這樣,那排老屋成了我的一部分。很多年后,當母親和那只小汽車都已離開我,當童年成為無比珍貴的回憶之時,我曾幾次想再去看看那排老屋。可是非常奇怪,我找不到它。它孤零且殘缺地留在我的印象里,綠色的門窗、紅色的梁柱和高高的臺階……但沒有方位沒有背景周圍全是虛空。我不再找它。空間中的那排屋子可能已經拆除,多年來它只作為我的一部分存在于我的時間里。 <br>
但是有一天我忽然發現了它。事實上我很多次就從它旁邊走過,只是我從沒想到那可能就是它。它的臺階是那樣矮,以至我從來沒把它放在心上。但那天我又去北海,在它跟前偶爾停留,見一個三四歲的孩子往那臺階上爬,他吃力地爬甚至手腳并用。我猛然醒悟,這么多年我竟忘記了一個最簡單的邏輯:那臺階并不隨著我的長高而長高。這時我才仔細打量它。綠色的門窗,對,紅色的柱子和青灰色的臺階,對,是它,理智告訴我那應該就是它。心頭一熱,無比的往事瞬間涌來。我定定神退后幾米,相信退到了當年的位置并像當年那樣張望越久它越陌生,眼前的它與記憶中的它相去越遠。從這時起,那排屋子一分為二,成為我的兩部分,大不相同甚至完全不同的兩部分。那么,如果我寫它,我應該按照哪一個呢?我開始想:真實是什么。設若幾十年后我老態龍鐘再來看它,想必它會二分為三成為我生命的三部分。那么真實,尤其說到客觀的真實,到底是指什么?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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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色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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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電影里,我見過一排十幾個也許二十幾個剛出生不久的孩子。產科的嬰兒室一塵不染,他們都裹在白色的襁褓里一個緊挨一個排成一排,睡著,風在窗外搖動著老樹的枝葉,但這個世界尚未驚動他們,他們睡得安穩之極,模樣大同小異。 <br>
那時我想:曾經與我緊挨著的那兩個孩子是誰呢?(據悉我也是在醫院里出生的,想必我也有過這樣的時刻和這樣的一排最初的伙伴兒。)與我一同來到人間的那一排孩子,如今都在做著什么都在怎樣生活?當然很難也不必查考。世上的人們都在做著什么,他們也就可能在做著什么;人間需要什么角色,他們也就可能是什么角色。譬如部長,譬如乞丐,譬如工人、農民、教授、詩人,毋庸諱言譬如小人,當然還譬如君子。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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