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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tle>文學視界編輯整理-[新的角度與心的角度——談周忠陵小說]</tit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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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d colspan="2" height="9" align="left">當前位置: 文學視界-名家云集>史鐵生>第三卷<u></u></t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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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d colspan="2" height="53" align="left"class="tdtitle">標題:新的角度與心的角度——談周忠陵小說</t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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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角度與心的角度 <br>
談周忠陵小說 <br>
史鐵生<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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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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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87年也許是86年,忠陵要我為他的小說集寫一篇序,說是有一家出版社愿意為他出一本集。“序”已經(jīng)誕生了好幾年,但“集”卻一直沒能出世。因為忠陵的小說難于盈利是顯而易見的。因為商業(yè)的考慮恰在那幾年開始襲擊文學,隨后文學節(jié)節(jié)敗退潰不成軍,像土匪或逃犯般地去找各自的水泊梁山了。說起如此形勢,忠陵夾罵地開懷大笑,相信這實在不能算一件壞事。“小說創(chuàng)作是一種絕對孤獨的個體化作為,跟所謂世俗化的普遍精神從某種意義上說應該徹底無干。”這樣的話,配上罵聲、笑聲,配上碗口粗的一副身腰,配上“淡芭雪茄”的煙霧繚繞,便是不見忠陵的日子里總能見到的忠陵的樣子。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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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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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88年以后這家伙也下了海,開書店、辦印刷廠、批發(fā)掛歷,說是“不然窮死了可怎么辦”。但至今沒見他發(fā)什么財,一如沒見他的體重有所增添。他說他的經(jīng)商熱情總是隨著夏天的結束而降溫,冷卻,被莫名的荒誕感頂替。進入秋天,暑熱消散,天空變得明朗,鳥兒飛在更高的地方,心里感到孤獨、落寞、迷茫和漫無邊際的感動,便到了忠陵寫作的季節(jié)。那時他足不出戶,伴著煙和茶,伴著音樂和自己的影子,憑窗眺望遠遠近近的人間,心緒在高高低低的地方飄游,于是重重疊疊的生活幻現(xiàn)出無窮而且奇異的組合與角度,便找一支筆來捉住它們才能甘心。寫到天氣轉(zhuǎn)暖,他又在屋子里憋不住,跟隨著騷動的春風滿世界去奔走了。我看,忠陵生活的這種季節(jié)性,無意中是對人類存在的一個概括,是對生命務實務虛之雙重必要性的一個證明,是對文學誕生以及永存的一個解說。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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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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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向認為好的小說應該是詩,其中應該滲透著詩性。(順便說一句——這并不是在褒獎所有自以為是的“詩”,因為沒有詩性的“詩”比比皆是,并不比沒有詩性的小說少。)什么是詩性呢?最簡單的理解是:它不是對生活的臨摹,它是對心靈的追蹤與緝拿,它不是生活對大腦的操練,它是一些常常被智力所遮蔽所肢解但卻總是被夢(并不僅指夜夢)所發(fā)現(xiàn)所創(chuàng)造的存在。相信某些處在兒童期的“唯物主義”者必然要反對上述看法,他們只相信存在決定意識,仿佛意識僅僅是存在的被動的倒影。其實意識并不與存在構成對立關系,意識(和夢)也是存在。譬如深夜,這人間更多地存在著什么呢?千千萬萬的夢。這千千萬萬神奇莫測的夢的存在必定會在天明時有所作為。常有人把寫作者比為白日夢者,這很對。這白日的夢想,是人類最可珍貴的品質(zhì),是這白日的夢想拯救了“唯物主義”者們那些僵死的存在,在物質(zhì)呀、生產(chǎn)力呀、經(jīng)濟基礎呀之上創(chuàng)造出神奇多彩的意義、價值和勾魂撩魄的生之魅力。正如忠陵所言:“因此珍視生命中的點點滴滴,一次痛苦一次驚駭和喜悅,哪怕一個男人的一瞥和一個女人的一笑,其實這都很重要,在方便的時候它們都會不請自來,給你制造出成堆的幻覺和幻覺中的詩意,這是心中飄然而至的圖畫,一旦形諸文字便成了文學。”失去幻覺,失去夢想,失去詩性,失去飄然而至的圖畫,那樣的一個物質(zhì)世界不僅是不能發(fā)展的而且是沒有趣味的而且是再可怕不過的。人間需要夢想因而人間需要藝術,還是那句話:據(jù)此作家應該有一碗飯吃。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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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藝術家和作家若想總有一碗飯吃是不容易的,他們不能重復制造不能墮落為工匠,他們的艱苦在于要創(chuàng)造,創(chuàng)造之后還要創(chuàng)造;一旦停滯就不如像魯迅先生所倡導的那樣去找個別的事做。因此很多很多聰明的寫者深知停滯的危險,(缺乏俏貨的小店面臨關張,不能更新產(chǎn)品的工廠難免倒閉,沒有新節(jié)目的雜耍班子就要散伙。)開始在這個叫作地球的地方尋找新鮮的材料和方法,其狀如同淘金的、測繪的、考古的、甚至炒股票的、走私販貨的、制造偽幣的。雖創(chuàng)新之風蔚然成勢,但慨嘆之聲隨即傳來:“你不能不承認,一切可寫的都已經(jīng)被寫過了,所有可能的方法都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完畢。”正如忠陵所言:“當前并沒有什么范本可供我們尋求和借用。因此,在轟轟烈烈的生命秩序中企圖找到一種表現(xiàn)形式并且使之有別于其他似乎就很難很難了。”那么,新的題材新的語言新的結構新的角度在哪兒呢?也許正所謂騎著驢找驢吧,那些玩藝兒很可能不在身外而在心中,從來就在那兒,永遠都在那兒。新的角度不在空間中甚至也不在時間里。新的角度肯定決定于心靈的觀看。正如忠陵所言:“這樣,我就在靠椅的這個視點上很穩(wěn)妥地找到了自己。因此,我敢說,我們并不是生活在行進的時間中,而是生活在魔方似的空間和狀態(tài)中,此時此刻我端坐在窗前欣賞月光與我仰坐一在輝煌的酒吧欣賞音樂,世界的整個構成與組合就絕對的不同。”請注意“狀態(tài)”這個詞,那正是心靈的創(chuàng)造,人并不是生活在三維的空間和四維的時空里,而是生活于多維的狀態(tài)中,狀態(tài)者,乃心與萬事萬物自由無窮的關聯(lián)與結構。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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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心靈的角度是無限的,至少對我們的大腦而言是這樣。有一位當代的哲學家在說到大腦與心靈的區(qū)別時間道:“大腦是否能做到心靈所能做的一切?”回答當然是:不能。心靈的豐富是大腦所永遠望塵不及的。這讓我想到寫作,讓我看到了寫作之不盡的前景。寫作若僅限于大腦的操作(花樣翻新)終歸是要走入窮途的,而寫作若是大腦對心的探險、追蹤和緝拿,寫作就獲得一塊無窮無盡的天地了。我以為歷來偉大的作品都是這樣的產(chǎn)物,以后也依然如此。所謂“人人心中有,人人筆下無”,藝術家的能力可能就在于比別人更能捕捉到心靈的圖景,雖然永遠不能窮盡心靈的一切。忠陵的寫作顯然是由于這樣的欲望,是向著心靈的探險。因而忠陵的小說比較地忽略故事,他說,故事“只是在需要時借來用用而已。這就像借用鋤頭和播種機耕種莊稼一樣”他重視的是莊稼而不是鋤頭,是心靈的獲得而不是外部經(jīng)歷,而心靈不是一個完整的故事,心靈是一種至千萬種變動不居的狀態(tài)。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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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想,所謂小作者和大作家,其區(qū)別多半不源于外部經(jīng)歷的多寡,而在于內(nèi)心世界的貧富,在于走向內(nèi)心的勇氣和捕捉心魂的能力。文字語言之于寫者,以及線條畫彩之于畫者、音符節(jié)拍之于歌者,相當于一種捕具或顯影劑,把紛紜縹緲的心緒、心思、心性以。及由之而生的種種可能的圖景捕來,使一個隱形的世界顯現(xiàn)。這樣的世界才是人所獨具的世界,是人脫離開馬驢貓犬而獨享的世界。可能是羅蘭·巴特說過:寫作是語言的歷險。可能還是這個羅蘭·巴特說過:不是人創(chuàng)造了語言,而是語言創(chuàng)造了人。所以我想,語言并不是一個預先已有的捕具,而是在捕捉的同時被創(chuàng)造出來的。這可能同時是三個悖論:語言是捕具/語言是獵物。我們?nèi)ゲ蹲剑覀儽徊蹲健N覀兪怯肋h的自我捕捉者/我們是永遠的自我漏網(wǎng)者。于是我又想起了忠陵夾罵的開懷大笑,可能就是在這種意義上講,寫作與所謂的普遍世俗精神應該徹底無干,我們在捕捉中存在和成長,從心的角度了望新的角度,從新的角度了望心的角度。寫作就是這樣一種事業(yè)或者嗜好,不大能夠盈利。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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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篇所謂的評論中,竟然沒有取忠陵的任何一篇小說作一次剖析,沒有看出他的寫作究竟屬于什么潮流、門派或主義,這多少使我有些不安。但這罪行應該由忠陵和小天二位承擔。我說過我不會寫評論,可他們就是不信。我只想,以后再不冒充評論者。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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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三年八月三日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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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視界編輯整理</t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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