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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tle>文學視界編輯整理-[讀洪峰小說有感 ]</tit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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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d colspan="2" height="53" align="left"class="tdtitle">標題:讀洪峰小說有感 </t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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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洪峰小說有感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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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鐵生<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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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只是一篇讀后感。——這八個字不表達這八個字之外的任何意思。首要原因是我不懂評論之道,其余的原因如下:如果我給洪峰的小說作一回簡介,洪峰大半要罵我,因為大凡不是靠講故事取勝的小說,你都沒法把它簡寫(譬如他的《奔喪》),一簡寫就不再是它了,無異篡改。要是將洪峰的小說作一番歸屬呢?說他的這一篇是東南西北流派的,那一篇是上下左右主義的,(譬如《湮沒》、《生命之流》),免不了他還得罵我,說我要是自個兒沒主意不如換碗飯吃。還有一種辦法,就是把他的作品同一些好政策等等密切地聯系著,弄些表揚與批評樣式的文字出來(譬如《蜘蛛》),這下他非打我不可,打我既沒讀懂他的作品又沒學習好政策。我甚至不知道洪峰的小說應被算在通常所稱的哪種題材中去。我甚至認為,工業題材、農業題材、軍事題材,不如改稱工人題材、農民題材、軍人題材,因為文學的出發點是人或民,不是事或業。 <br>
洪峰,一個東北漢子,比我年輕又比我生得結實。我寧可少評論他的作品,多寫我自己的感想,當然這些雜七雜八的感想都是跟讀了他的作品有關系的。這樣,說對說錯都是我自己的事,他管不著了。 <br>
一個人(譬如說:爹)死了,怎么辦?盡快燒掉然后完事,然后活著的人去追求自己的生路,別讓死人的死把活人的活搞壞。《奔喪》中有這個意思。看似作者對死不大感興趣。其實未必,他要不是覺得死這件事很值得想一想,又何至于寫了這一篇《奔喪》呢?有位先哲曾說(大意):“真正的智慧不是對死的默想,而是對生的沉思。”不過“想必此人是有過對死的默想的”,否則他沒法知道那遠不及“對生的沉思”來得明智。而且他的這句話本身就是包含了“對死的默想”的對生的沉思。生之中必包含了死,你一出生就已經面對了死。您怕死這很正常,可您遲早得死這也很正常,您要是活一百年就這么怕一百年,您實在就作了一百年死神的活囚犯,生被搞得一籌莫展還不算,到了還得驚慌失措地死了拉倒。您不談死,也不去想死,甚至討厭別人說起死,您貌似豁達實際卻與走夜道而怕見磷火的人一樣。您生來不怕死,您這是拿大伙開心,沒人信。生來不怕死的人最好別生孩子,倘若這種遺傳基因發達下去,人類將因為不懂得保護自己而完蛋得相當快。您要是聲稱“活著還不如死了好”而您其實又活著,您這是發牢騷:生活中有時是需要發發這類牢騷的,說不定有助于人類進步。可您要是七八十年如;日地這么發牢騷,別人就光覺得您碎嘴嘮叨的挺討厭并且奇怪您怎么還老是活著。看來死不簡單,需要認真想,因為您總歸得對死取一種態度。認真想的結果大約有兩種:一種是終于想得糊涂結果就急著去死了。——我必不能說這是聰明,我活著而說這是聰明豈不等于說我是糊涂了么?又因為,一切所謂價值所謂意義所謂聰明與糊涂的標準,都是活著的人根據人類要長久地生存下去的切望所制定的。另一種呢?準是經過了對死的默想而轉向了對生的沉思,發現這是唯一的明智之舉。當一個人不愿意死也不懼怕死時,他就活得更自覺更自由更多歡樂而且膽大包天。洪峰的小說《降臨》中的那兩位老人顯然是做到了這一步的,他們鎮靜地等待著死之降臨,然而他們又是絕不泄氣地贊美自己的一生并且希望明天仍然屬于他們,他們抗拒死神的方法不是乞求長生,而是在最后的時刻也不放過實現人之歡樂人之價值的機會。這叫作悲壯,也叫作輝煌,悲壯得勝過戰死沙場的元帥,輝煌得仿佛是神給萬千生靈的最重要的啟示。 <br>
談論死是什么,勢必碰到一個無法解決的悖論:活人不可能對此有充分的證據,而死人對此又不再能夠談論。但這不影響各人可以按各人的口味對死作出種種猜測。但這也不妨礙所有的猜、測無非就是兩類:靈魂不死和萬事皆空。但這兩類都只意味著人必得在生之中尋求意義。生的標志即是靈魂的存在,那么靈魂不、死就仍然生;死后萬事皆空即是說人并不能從死里獲取什么,所以人只具有生。看洪峰的《奔喪》明顯有這意思:沒有理由讓死(或死人)把活人支使成一群糊涂蟲。又有這樣一種意味:在僵死的虛偽的不講道理又毫無意義的觀念中花費生命的人,等同于死;而生在于對鮮活的坦誠的健而美的事物的追求中實現歡樂與價值,這是萬難阻擋得了的。人類要存在下去并且要愈加美好地存在下去,則永遠意味著對舊觀念的突破與擯棄,此事若遭到死人和糊涂蟲的壓制,那是不足為奇也不足多慮的。 <br>
洪峰常以性愛作為美好追求的象征,這不新奇這也很對,生發端于此,甚至宇宙間的一切都在這相背相吸的兩極間獲得力場,于是日月運行,于是大海涌蕩,于是花落花開,于是人奔走于天地之間、相攜相愛幻想迭出,這才創造了燦爛文化,這才悟出無數真理,這才使一種動物成為了人。 . 人當然是超越了動物的單純繁殖的傾向,無論在形式(肉體)還是在內容(愛情)中,都感受、展示和實現了美的境界。況且形式即內容,對人體乃至性愛的美的感受已不僅僅是形式了,因為除非是人,則不能賦予性以這樣的內容。美不同于漂亮,美是對自身與世界的感悟與升華。一般來說,倒是那種認為性活動是骯臟丑惡是流氓的人,還未把自己和動物區分開,他們脫離了動物的無知狀態又還未升華出人的智慧,于是可能還沒看出除了流氓行為,人還具備其它層次的性意識。 <br>
另外,盡人皆知,性是活力的象征,商性相背相吸是自然的和諧。企圖以滅欲來逃避痛苦者,是退一步去找和諧,但欲望若不能消滅干凈便終不能逃脫痛苦,只好一步步退下去直至雖生猶死,結果找到的不是和諧而是毀滅。中國上千年來的步步落后肯定與此有關,譬如“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譬如閉關自守;譬如教育后代要滿足于糠窩頭已經變成了白饅頭,甚至寧可在窩頭中得片刻安寧也不要去想蛋糕以自尋煩惱;再譬如,倘愛情伴有痛苦便不如不要愛情而專門去制造孩子,倘世上有強奸犯便恨天下人何以不都是太監。世界上的另一種文化則主張進一步去找和諧,進一步而又進一步,于是遙遙地走在我們前頭,而且每進一步便找到一步的和諧,永遠進一步便永遠在和諧中。我絕不相信人想找到的是不和諧。和諧不是穩定和僵死。唯退一步去找和諧者趨向僵死。進一步去找和諧,則必生氣勃勃富于創造精神,唯此謂之和諧。唯對不和諧的超越(而非逃避)是人的光榮,而不和諧作為這超越的背景才顯示其意義。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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