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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tle>文學視界編輯整理-[一種謎語的幾種簡單的猜法]</tit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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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d colspan="2" height="9" align="left">當前位置: 文學視界-名家云集>史鐵生>第二卷<u></u></t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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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d colspan="2" height="53" align="left"class="tdtitle">標題:一種謎語的幾種簡單的猜法</t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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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d colspan="2" height="172">
一種謎語的幾種簡單的猜法<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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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鐵生<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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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部很老的謎語書,書中收錄了很多古老的謎語。成書的具體年月不詳,書中未注明,各類史書上也沒有記載。 <br>
這是現存的最老的一部謎語書,但肯定不是人類的第一部謎語書,因為此書中談到了一部更為古老的謎語書,并說那書中曾收有一條最為有趣而神奇的謎語。書中說,可惜那部更為古老的謎語書失傳已久,到底它收了怎樣一條有趣而神奇的謎語,業已無人知曉。 <br>
書中說,現僅知道這條謎語有三個特點:一、謎面一出,謎底即現;二、己猜不破,無人可為其破;三、一俟猜破,必恍然知其未破。 <br>
書中還說,這似乎有違謎語的規則,但相傳那確是一條絕妙的;非常令人信服令人著迷的謎語。 <br>
書中在說到這似乎有違謎語的規則時還說,人總是看不見離他最近的東西,譬如睫毛。 <br>
那究竟是怎樣一條謎語呢?——便成為這部現存最老的謎語書中收錄的最后一條謎語。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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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十X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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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回答譬如說——世界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這樣的問題,我想最大的難點就在于:我只能是我。因為事實上我只能回答——世界對我來說開始于何時?——這樣的問題。因為世界不可能不是對我來說的世界。當然可以把我擴大為“我”,即世界還是對一切人來說的世界,但就連這樣的擴大也無非是說,世界對我來說是可以或應該這樣擴大的。您可以反駁我,您完全可以利用我的邏輯來向我證明:世界同時也是對您來說的世界。但我說過最大的難點在于我只能是我,結果您的這些意見一旦為我所同意,它又成了世界對我來說的一項內容了。您豁達并且寬厚地一笑說:那就沒辦法了,反正世界不是像你認為的那樣。我也感到確實是沒有辦法了:世界對我來說很可能不是像我認為的那樣。 <br>
如果世界注定逃脫不了對我來說,那么世界確鑿是開始于何時呢? <br>
奶奶的聲音清清明明地飄在空中:“喲,小人兒,你醒啦?” <br>
奶奶的聲音輕輕緩緩地落到近旁:“看什么哪?噢,那是樹。 <br>
你瞧,刮風了吧?“ <br>
我說:“樹。” <br>
奶奶說:“嗯,不怕。該尿泡尿了。” <br>
我覺到身上微微的一下冷,已有一條透明的弧線躥了出去,一陣玎瑯瑯的響,隨之通體舒服。我說:“樹。” <br>
奶奶說:“真好。樹——刮風——” <br>
我說:“刮風。”指指窗外,樹動個不停。 <br>
奶奶說:“可不能出去了,就在床上玩兒。” <br>
腳踩在床上,柔軟又暖和。鼻尖碰在玻璃上,又硬又濕又涼。 <br>
樹在動。房子不動。遠遠近近的樹要動全動,遠遠近近的房頂和街道都不動。樹一動奶奶就說,聽聽這風大不大。奶奶坐在昏暗處不知在于什么。樹一動得厲害窗戶就響。 <br>
我說:“樹刮風。” <br>
奶奶說:“喝水不呀?” <br>
我說:“樹刮風。” <br>
奶奶說:“樹。刮風。行了,知道了。” <br>
我說:“樹!刮風。” <br>
奶奶說:“行啦,貧不貧?” <br>
我說:“刮風,樹!” <br>
奶奶說:“嗯。來,喝點兒水。” <br>
我急起來,直想哭,把水打開。 <br>
奶奶看了我一會,又往窗外看看,笑了,說:“不是樹刮的風,是風把樹刮得動活兒了。風一刮,樹才動活兒了哪。” <br>
我愣愣地望著窗外,一口一口從奶奶端著的杯子里喝水。奶奶也坐到亮處來,說:“瞧風把天刮得多干凈。” <br>
天。多干凈。在所有的房頂上頭和樹上頭。只是在以后的某一時刻才知道那是藍。藍天。灰的房頂和紅的房頂。樹在冬天光是些黑的枝條,搖擺不定。 <br>
奶奶扶著窗臺又往樓下看,說:“瞧瞧,把街上也刮得多干凈。” <br>
街。也多干凈。房頂和房頂之間,縱橫著條條炭白的街。 <br>
奶奶說:“你媽就從下頭這條街上回來。” <br>
額頭和鼻尖又貼在涼涼的玻璃上。那是一條寧靜的街。是一條被樓蔭遮住的街。是在樓蔭遮不住的地方有根電線桿的街。是有個人正從太陽地里走進樓蔭去的街。那是奶奶說過媽媽要從那兒回來的街。玻璃都被我的額頭和鼻尖焐溫了。 <br>
奶奶說:“太陽快沒了,說話要下去了。” <br>
因此后來知道哪是西,夕陽西下。遠處一座高樓的頂上有一大片整整齊齊燦爛的光芒。那是媽媽就要回來的征兆,是所有年輕的媽媽都必定要回來的征兆。 <br>
奶奶指指那座樓說:“你媽就在那兒上班。” <br>
我猛扭回頭說:“不!” <br>
奶奶說:“不上班哪兒行呀?” <br>
我說:“不!” <br>
奶奶說:“喲,不上班可不行歐。” <br>
我說:“不——!” <br>
奶奶說:“嗯,不。” <br>
那樓和那樣的樓,在以后的一生中只要看見,便給我帶來暗暗的恓惶;或者除去樓頂上有一大片整齊燦爛的夕陽的時候,或者連這樣的時候也在內。 <br>
奶奶說:“瞧瞧,老鴰都飛回來了。奶奶得做飯去了。” <br>
天上全是鳥,天上全是叫聲。 <br>
街上人多了,街上全是人。 <br>
我獨自站在窗前。隔壁起伏著咯咯咯奶奶切菜的聲音,又飄轉起爆蔥花的香味。換一個地方,玻璃又是涼涼的。 <br>
后來蒼茫了。 <br>
再后來,天上有了稀疏的星星,地上有了稀疏的燈光。 <br>
世界就是從那個冬日的午睡之后開始的。或者說,我的世界就是從那個冬日的午后開始的。不過我找不到非我的世界,而且我知道我永遠不可能找到。在還沒有我的時候這個世界就已存在了——這不過是在有我之后我聽到的一種傳說。到沒有了我的時候這個世界會依舊存在下去——這不過是在還有我的時候,我被要求同意的一種猜測。 <br>
就像在那個冬日的午后世界開始了一樣,在一個夏天的夜晚,一個謎語又開始了。您不必管它有多么古老,一個謎語作為一個謎語必定開始于被人猜想的那一刻。銀河貫過天空,在太陽曾經輝耀過的處處,倏而變為無際的暗藍。奶奶已經很老,我已懂得了猜謎。 <br>
奶奶說:“還有一個謎語,真是難猜了。” <br>
我說:“什么?快說。” <br>
奶奶深深地笑一下,說:“到底是怎么個謎語,人說早就沒人知道了。” <br>
我說:“那您怎么知道難猜?” <br>
奶奶說:“這個謎語,你一說給人家猜,就等于是把謎底也說給人家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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