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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到底是個什么樣的謎語呀?”孩子問。 <br>
“歐,這一樣是個謎語。” <br>
我聞著醫院里所特有的那種味道,等她,她還是沒來;去看她,窗戶關著窗簾還是拉得很嚴。那盆花在玻璃和窗簾之間,在太陽下,冒出了花蕾。 <br>
l 床用另一個謎語提醒3 床的孩子。 <br>
“就在眼前可是看不見的,你說是什么?” <br>
“是什么?” <br>
“眼睫毛。” <br>
她一直沒來。她的窗戶一直關著。她的窗簾一直拉得很嚴。玻璃和窗簾之間已綻天鮮紅的花朵,鮮紅如血一樣凄艷。 <br>
那孩子一直在猜那個謎語。 <br>
“你敢說那不是你瞎編的嗎?” <br>
“歐,當然。傳說那是所有的謎語中最真實的一個謎語。” <br>
有一天我們去看她,她的住處四周嗡嗡嚶嚶擠滿了圍觀的人群。 <br>
據說她在死前洗了澡,洗了很久,洗得非常仔細。據說她在死前吸了一支煙,聽了一會音樂,還獨自跳了一會舞。然后她認真地梳妝打扮。然后她坐窗邊的藤椅中去,吃了一些致命的藥物。據最先發現她已經死去的人說,她穿戴得高雅而且華貴,她的神態端莊而且安詳,她坐在藤椅中的姿勢慵懶而且茁壯。 <br>
她什么遺言也沒留下。 <br>
她房間里的一切都與往日一樣。 <br>
只是窗臺上有一盆花,有一根質地松軟的粗繩一頭浸在裝滿清水的盆里另一頭埋進那盆花下的土中。水盆的位置比花盆的位置略高,水通過粗繩一點點洇散到花盆中去,花便在陽光下生長盛開,流溢著縹緲的幽香。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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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 十X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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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有些古怪之念。譬如我現在坐在桌前要寫這篇小說,先就抽著煙散散漫漫呆想了好久:觸動我使我要寫這篇小說的那一對少年,此時此刻在哪兒呢?還有那個上了些年紀的男人,那個年輕的母親和她的小姑娘,他們正在干什么?年輕的母親也許正在織一件毛衣(夏天就快要過去了),她的小姑娘正在和煦的陽光里乖乖地唱歌;上了年紀的那個男人也許在喝酒,和別人或者只是自己;那一對少年呢?可能正經歷著初次的接吻,正滿懷真誠以心相許,但也可能早已互相不感興趣了。什么都是可能的。什么都不確定。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就在我寫下這一行字的同時,他們也在這天底下活著,在這宇宙中的這顆星球上做著他們自己的事情。就在我寫下這一行字的時候,在太平洋底的某一處黑暗的珊瑚叢中,正有一條大魚在轉目鼓腮悄然游憩;在非洲的原野上,正有一頭饑腸轆轆的獅子在焦灼窺伺角馬群的動靜;在天上飛著一只鳥,在天上絕不止正飛著一只鳥;在某一片不毛之地的土層下,有一具奇異動物的化石已經默默地等待了多少萬年,等待著向人類解釋人類進化的疑案;而在某一個繁華喧囂城市的深處,正有一件將要震撼世界的陰謀在悄悄進行;而在窮鄉僻壤,有一個必將載入史冊的人物正在他母親的子宮中形成。就在我寫下這一行字跡的時候,有一個人死了,有一個人恰恰出生。 <br>
那天我坐在一座古園里的一棵老樹下,也在作這類胡思亂想:在這棵老樹剛剛破土而出的時候,我的爺爺的爺爺的爺爺的爺爺是不是剛好走過這里呢?或者他正在哪兒做什么呢?當時的一切都是注定幾百年后我坐在這兒胡思亂想的緣由吧?我這樣想著的時候,落日蒼茫而沉寂的光輝從遠處細密的樹林間鋪展過來,鋪展過古殿輝煌落寞的殿頂,鋪展過開闊的草地和草地上正在開花的樹木,鋪展到老樹和我這里,把我們的影子放倒在一大片散落的斷石殘階上面,再鋪開去,直到古園荒草蓬生的東墻。這時我看見老樹另一邊的路面上有兩條影子正一躍一躍地長大,順那影子望去,光芒里走著一男一女兩個少年。我聽見他們的嗓音便知道他們既不再是孩子了也還不是大人。說他是小伙子似乎他還不十分夠,只好稱他是少年。另一個呢,卻完全是個少女了。他們一路談著。無論少女說什么,少年總是不以為然地笑笑,總是自命不凡地說“那可不一定”,然后把書包從一邊肩上瀟灑地甩到另一邊肩上,信心百倍地朝四周望。少女卻不急不慌專心說自己的話,在少年譏嘲地笑她并且說“那可不一定”的時候,她才停下不說,她才扭過臉來看他,但不爭辯,仿佛她要說那么多的話只是為了給對方去否定,讓他去把她駁倒,她心甘情愿。他們好像是在談人活著到底是為什么,這讓我對他們小小的年紀感到尊敬,使我恍惚覺得世界不過是在重復。 <br>
“嘿,那兒!”少年說。 <br>
他指的是離老樹不遠的一條石凳。他們快步走過去,活活潑潑地說笑著在石凳上坐下。準是在這時他們才發現了老樹的陰影里還有一個人,因為他們一下子都不言語了,顯得拘謹起來,并且暗暗拉開些距離。少女看一看天,又低頭弄一弄自己的書包。少年強作坦然地東張西望,但碰到了我的目光卻慌忙躲開。一時老樹周圍的太陽和太陽里的一對少年,都很遙遠都很安靜,使我感到我已是老人。我后悔不該去碰那樣的目光,他們分明還在為自己的年幼而膽怯而羞愧。我只是欣喜于他們那活活潑潑的樣子,想在那兒找尋永遠不再屬于我了的美妙歲月;無論是他的幼稚的驕狂,還是她的盲目的崇拜,都是出于徹底的純情。這時少女說:“我確實覺得物理太難了。”少年說:“什么?噢,我倒不。”過了一會少女又說:“我還是喜歡歷史。”少年說:“噢,歷史。”不不,這不是他們剛才的話題,這絕不是他們跑到這兒來想要說的,這樣的話在一定程度上是說給我聽的。我懂。我也有過這樣的年齡。他們準是剛剛放學,還沒有回家,準是瞞過了老師和家長和別的同學,準是找了一個諸如談學習談班上工作之類的借口,以此來掩蓋心里日趨動蕩的愿望,無意中施展著他們小小的詭計。我想我是不是應該走開。我想我是不是漫不經心地轉過身去,表示我對他們的談話絲毫不感興趣最好。這時候少年說:“嚯,這兒可真曬。”少女說:“是你說的這兒。”少年說:“我沒想到這兒這么曬。” <br>
少女說:“我去哪兒都行。”我想我還是得走開,這初春的太陽怎么會曬呢?我在心里笑笑,起身離去,我聽見在這一刻他們那邊一點聲音都沒有。我猜想他們一定也是裝作沒大在意我的離去,但一定也是慶幸地注意聽我離去的腳步聲。沒問題,也是。世界在重復。 <br>
太陽更低垂了些,給你的感覺是它在很遠的地方與海面相碰發出的聲音一直傳到這里,傳到這里只剩下顫動的余音;或許那竟是在遠古敲響的鑼鼓,傳到今天仍震震不息。 <br>
世界千萬年來只是在重復,在人的面前和心里重演。譬如,人活著到底是為什么?人應該怎么活,人怎么活才好?這便是千萬年來一直在重復的問題。有人說:你這么問可真蠢真令人厭倦,這問不清楚你也沒必要這么問,你想怎么活就去怎么活好了。就算他說的對,就算是這樣我也知道:他是這么問過了的,他如果沒這么問過他就不會這么回答,他一刻不這么問他就一刻不能這么回答。 <br>
我走過沉靜的古殿,我就想,在這古殿乒乒乓乓開始建造的時候,必也有夕陽淡淡地照耀著的一刻,只是那些健壯的工匠們全都不存在了,那時候這天下地上數不清的人,現在一個都沒有了。自從我見到那一對少年,我就知道我已經老了。我在這古園里慢慢地走,再沒有什么要著急的事了,稀奇古怪的念頭便潮水似地一層層涌來,只不過是毫無用處的樂趣。也可以說是休息,是我給我自己這忙忙碌碌的一生的一點酬勞。一點酬勞而已。我走過草地,我想,這兒總不能永遠是這樣的草地吧,那么在總要到來的那一天這兒究竟要發生什么事呢?我在開花的樹木旁仁立片刻,我想,哪朵花結出的種子會成為我的孫子的孫子的孫子的孫子的面前的一棵大樹呢?我走在斷古殘階之間,這些石頭曾經在哪一處山腳下沉睡過?它們在被搬運到這兒來的一路上都經歷過什么?再譬如那一對少年,六十年后他們又在哪兒?或者各自在哪兒呢?萬事萬物,你若預測它的未來你就會說它有無數種可能,可你若回過頭去看它的以往你就會知道其實只有一條命定之路。 <br>
這命定之路包括我現在坐在這兒,窗里窗外滿是陽光,我要寫這篇叫作小說的東西;包括在那座古園那個下午,那對少年與我相遇了一次,并且還要相遇十次;包括我在遇見他們之后覺得自己已是一個老人;包括就在那時,就在太平洋底的一條大魚沉睡之時,非洲原野上一頭獅子逍遙漫步之時,一些精子和一些卵子正在結合之時,某個天體正在坍塌或正在爆炸之時,我們未來的路已經安頓停當;還包括,在這樣的命定之路上人究竟能得到什么——這誰也無法告訴誰,誰都一樣,命定得靠自己幾十年的經歷去識破這件事。 <br>
我在那古園的小路上走,又和少年少女相遇。我聽見有人說:“你不知道那是古樹不許攀登嗎?”又一個聲音囁嚅著嘴犟:“不知道。”我回身去看,訓斥者是個騎著自行車的上了些年紀的男人,被訓斥的便是那個少年。少女走在少年身后。上了些年紀的男人板著面孔:“什么你說?再說不知道!沒看見樹邊立的牌子嗎?”少年還要說,少女偷偷拽拽他的衣裳,兩個人便跟在那男人的車邊默默地走。少女見有人回頭看他們,羞赧地低頭又去弄一弄書包。 <br>
少年還是強作鎮定不肯顯出屈服,但表情難免尷尬,目光不敢在任何一個路人臉上停留。 <br>
世界重演如旭日與夕陽一般。 <br>
就像一個老演員去劇團領他的退休金時,看見年輕人又在演他年輕時演過的戲劇。 <br>
我知道少女擔心的是什么,就好像我記得她曾經跟我說過:她真怕事情一旦鬧大,她所苦心設計的小小陰謀就要敗露。我也知道少年的心情要更復雜一點,就好像我曾經是他而他現在是我:他怎么能當著他平生的第一個少女顯得這么弱小,這么無能,這么丟人地被另一個男人訓斥!他準是要在她面前顯擺顯擺攀那老樹的本領,他準是吹過牛了,他準是在少女熱切的慫恿的眼色下吹過天大的牛皮了,誰料,卻結果弄成現在這副狼狽的模樣。 <br>
我停一停把他們讓到前面。我不遠不近地跟在他們身后走。我有點兔死狐悲似的。我想必要的時候得為這一對小情人說句話,我現在老了我現在可以做這件事了,世界沒有必要一模一樣地重復,在需要我的時候我要過去提醒那個騎車的男人(我想他大概是古園的管理人):喂,想想你自己的少年時光吧,難道你沒看出這兩個孩子正處在什么樣的年齡?他們需要羨慕也需要炫耀,他們沒必要總去注意你立的那塊臭牌子! <br>
我沒猜錯。過了一會,少女緊走幾步走到少年前邊走到那個男人面前,說:“罰多少錢吧?”她低頭不看那個男人,飛快地摸出自己寒傖的錢夾。 <br>
“走,跟我走一趟,”那個男人說,“看看你們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哪個學校的。” <br>
我沒有猜錯。少年躥上去把少女推開,樣子很兇,把她推得遠遠的,然后自己朝那個男人更靠近些,并且瞪著那個男人并且忍耐著,那樣子完全像一頭視死如歸的公鹿。年輕的公鹿面對危險要把母鹿藏在身后。我看見那個男人的眼神略略有些變化。他們僵持了一會,誰也沒說話,然后繼續往前走。 <br>
我還是跟在他們身后。如果那個男人僅僅是要罰一點錢我也就不說什么,否則我就要跟他談談,我想我可以提醒他想些事情,也許我愿意請他喝一頓酒,邊喝酒邊跟他談談:兩顆初戀的稚嫩的心是不能這么隨便去磕碰的,你懂嗎?任何一個人在戀愛的時候都比你那棵老樹重要一千倍你懂嗎?你知不知道你和我是怎么老了的? <br>
三個人在我前面一味地走下去。陽光已經淡得不易為人覺察。 <br>
這古園著實很大,天色晚了游人便更稀少。三個人,加上我是四個,呈一行走,依次是:那個上了些年紀的騎車的男人、少年、少女和我。可能我命定是個乖僻的人,常氣喘吁吁地做些傻事。氣喘吁吁地做些傻事,還有胡思亂想。 <br>
漸漸的,我發現騎車的男人和少年之間的距離越拉越大了。我一下子沒看出這是怎么回事。只見那距離在繼續拉大著,那個男人只顧自己往前騎,完全不去注意和那少年之間的距離。我心想這樣他不怕他們乘機跑掉嗎?但我立刻就醒悟了,這正是那個男人的用意。歐,好極了!我決定什么時候一定要請這家伙喝頓酒了。 <br>
他是在對少年少女這樣說呢:要跑你們就快跑吧,我不追,肯定不追,就當沒這么回事算啦,不信你們看呀我離你們有多遠了呀,你們要跑,就算我想追也追不上了呀——我直想跑過去謝謝他,為了世界在這個節骨眼上沒有重演。我心里輕松了一下,熱了一下,有什么東西從頭到腳流動了一下,其實于我何干呢?我的往事并不能有所改變。 <br>
但少年沒跑。他比我當年干得漂亮。他還在緊緊跟隨那男人。 <br>
我老了我已經懂了:要在平時他沒準兒可以跑,但現在不行,他不能讓少女對他失望,不能讓那個訓斥過他的男人當著少女的面看不起他,自從你們兩個一同來到這兒你就不再是一個人了你就不再是一個孩子,你可以膽怯你當然會膽怯,但你不該跑掉。現在的這個少年沒有跑掉,他本來是有機會跑的但他沒有跑,他比我幸運。他緊緊跟著那個男人。現在我老了我一眼就能看得明白:他并非那么情愿緊跟那個男人,他是想快快把少女甩得遠遠的甩在安全的地方,讓她與這事無關。這樣,他與少女之間的距離也在漸漸拉大。 <br>
少女慢慢地走著,仿佛路途茫茫。她心里害怕。她心里無比沮喪。她在后悔不該用了那樣的眼色去慫恿少年。她在不抱希望地祈禱著平安。她在想事情敗露之后,像她這樣小小的年齡應該編一套什么樣的謊話,她心亂如麻,她想不出來,便越想越怕。 <br>
當年的事情敗露之后,我的爺爺問我:“你為什么要跑掉?”他使勁沖我喊:“你為什么要跑掉!”我沒料到他不說我別的,只是說我:“你為什么跑掉!”他不說別的,以后也沒說過別的。 <br>
我跟在少女身后,保持著使她不易察覺的距離。我忽然想到:當年,是否也有一個老人跟在我們身后呢?我竟回身去看了看。當然沒有,有也已經沒有了。我可能真是乖僻,但愿不是有什么毛病。 <br>
少女也沒有跑掉。她一直默默地跟隨。有兩次少年停下來等她,跟她匆匆說幾句話又跟她拉開距離。他一定是跟她說:“你別跟著你快回家吧,我一個人去。”她呢?她一定是說:“不。”她說:“不。”她只是說:“不。”然后默默地跟隨。在那一刻,我感到他們正在變成真正的男人和女人。 <br>
那個上了些年紀的男人最后進了一間小屋。過了一會,少年走到小屋前,猶豫片刻也走進去。又過了一會少女也到了那里,她推了推門沒有推開,她敲了敲門,門還是不開,她站在門外聽了一會,然后就在門前的臺階上坐下。她坐下去的樣子顯得沉著。這一路上她大概已經想好了,已經豁出去了,因而反倒泰然了不再害什么怕,也不去費心編什么謊話了。她把書包抱在懷里,靜靜地坐著,累了便雙手托腮。天色迅速暗下去了。少女要等少年出來。 <br>
我也坐下,在不驚動少女的地方。我走得腰酸腿疼。我一輩子都在做這樣費力而無用的事情。我本來是不想看到重演,現在沒有重演,我卻又有點悲哀似的,有點孤獨。 <br>
當年嚇得跑散了的那一對少年這會兒在哪兒呢?有一個正在這兒寫一種叫作小說的東西。另一個呢?音信皆無。自從當年跑散了就音信皆無。 <br>
我實在是走累了。我靠在身旁的路燈桿下想閉一會眼睛。世界沒有重演,世界不會重演,至少那個騎車的男人沒有重演,那一對少年也沒有重演他們誰也沒有拋下誰跑掉。這真好,這讓我高興,這就夠了,這是我給我自己這氣喘吁吁的一個下午的一點酬勞。那對少年不知道,他們永遠不會知道,正像我也不知道當年是否也有一個乖僻的老人跟在我們身后。大概人只可以在心里為自己獲得一點酬勞,大概就心可以獲得的酬勞而言,一切都是重演,永遠都是重演。我老了,在與死之間還有一段不知多長的路。大魚還在游動,獅子還在散步,有一顆星星已經衰老,有一顆星星剛剛誕生,就在此時此刻,一切都已安頓停當。但在這剩下的命定之路上能獲得什么,仍是個問題,你一刻不問便一刻得不到酬勞。 <br>
我睜開眼睛,路燈已經亮了,有個小姑娘站在我面前。她認真地看著我。看樣子她有三歲,懷里抱著個大皮球。她不出聲也不動,光是盯著我看,大概是要把我看個仔細,想個明白。 <br>
“你是誰呀?”我問。 <br>
她說:“你呢?” <br>
這時候她的母親喊她:“皮球找到了嗎?快回來吧,該回家啦!” <br>
小姑娘便向她母親那邊跑去。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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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 十X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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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 =50億個人=50億個位置 <br>
Y =50億個人=50億條命定之路 <br>
Y =50億個人=50億種觀察系統或角度 <br>
“測不準原理”的意思是:實際上同時具有精確位置和精確速度的概念在自然界是沒有意義的。人們說一輛汽車的位置和速度容易同時測出,是因為對于通常客體,這一原理所指的測不準性太小而觀察不到。 <br>
“并協原理”的意思是:光和電子的性狀有時類似波,有時類似粒子,這取決于觀察手段。也就是說它們具有波粒二象性,但不能同時觀察波和粒子兩方面。可是從各種觀察取得的證據不能納入單一圖景,只能認為是互相補充構成現象的總體。 <br>
“嵌入觀點”得出這樣的結論:我們是嵌入在我們所描述的自然之中的。說世界獨立于我們之外而孤立地存在著這一觀點,已不再真實了。在某種奇特的意義上,宇宙本是一個觀察者參與著的宇宙。 <br>
現代西方宇宙學的“人擇原理”,和古代東方神秘主義的“萬象唯識”,好像是在說著同一件事:客體并不是由主體生成的,但客體也并不是脫離主體而孤立存在的。 <br>
那么人呢?那么人呢?他既有一個粒子樣的位置,又有一條波樣的命定之路,他又是他自己的觀察者。在這樣的情況下要猜破那個謎語至少是很困難的。那個謎語有三個特點: <br>
一、謎面一出,謎底即現。 <br>
二、己猜不破,無人可為其破。 <br>
三、一俟猜破,必恍然知其未破。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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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謎之難,難如寫小說。我現在愈發不知寫小說應該有什么規矩了。好不容易忍到讀完了以上文字的讀者,不必非把它當作小說不可,就像有些人建議的那樣——把它當作一份讀物算了。大家都輕松。)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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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八年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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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視界編輯整理</t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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