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攀爬巖壁的珂神腳下忽然踩空。
“哇……”
差點落下的纖細手臂,被伸來的手緊緊抓住了。
“珂神,沒事吧?!?
抓住了他的手的真鐵大驚失色。珂神注視著他點點頭道。
“嗯,沒事。”
隨后他被真鐵拉了上去,終于到達了山頂。珂神仔細打量著周圍。
“……啊,找到了!”
雙目放光的孩子所指的,是一眼小小的泉水。珂神與灰白色巨狼一同跑了過去,卻被泉水前的石階絆倒在地。
“啊?!?
多由良在一邊小聲驚嘆道,真鐵則是無語地按住額頭。
珂神臉朝下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茂由良在他身邊上竄下跳著。
“珂神,快起來珂神?!?
在地上趴了一會之后,珂神終于苦著臉站了起來。
他捂著被撞的鼻子,嘴里還嘟嘟囔囔的,真鐵和多由良一齊看向他。
“啊——啊——又受傷了?!?
多由良一臉無奈,一邊的真鐵也不禁嘆起氣來。
“這下要被真赭臭罵一頓了”
——居然讓珂神受傷,這是怎么回事!
他們眼前仿佛出現了那只怒目圓瞪的赤毛狼的身影。
真鐵和多由良彼此交換著視線,但剛站起身的珂神卻又到泉邊蹲了下來。
“這里是簸川的源頭?”
茂由良在珂神身邊坐下,一邊哼哼著一邊歪下頭。
“是源頭,嗎?不過再往里走好像也沒有河了,所以一定是源頭啦?!?
“但路上我還看到有其他河流……”
看來,河的源頭應該不只這一個吧。
見珂神緊鎖雙眉嘴里還念念有詞,真鐵便在他身邊蹲下說道。
“嗯,不過這是我們發現的第一個源頭,這點是不會變的,這樣不好嗎?”
“嗯,這樣說好不好呢……既然真鐵說好,那就好吧?!?
見珂神仰望天空面露難色,真鐵開心地笑了。
透過樹木觀測著太陽的位置,多由良甩了甩尾巴回過頭來。
“還是快回去吧,否則傍晚以后能到家?!?
珂神將手伸進泉水中,用清冽的水洗去手上的污垢,感覺非常舒服。
真鐵用袖子沾了點水,擦拭珂神臉上的污泥。珂神嘿嘿笑了起來。
“好了,回去吧?!?
真鐵站起身子伸出手,抓住年幼的珂神的手,和多由良以及茂由良一起,沿之前來時的斜坡下山。
他用無力的手抓住樹枝,撐起自己的身體。
一陣劇痛傳來,他摒住呼吸,意識彷佛越來越遠。
但即使這樣,真鐵還是努力前進著。他拖著沉重的身體,時不時靠在樹干上休息一下,讓人感覺他隨時都可能倒下。
吐了好多次血,他捂著發燙的胸口,終於到達了那個泉水邊。
那是在很久以前,他與年幼的珂神,以及多由良茂由良一同發現的簸川的源頭之一。
如果沒有受傷,到這里根本就是小事一樁,但對於受了重傷的身體而言,是非常沉重的負擔。
稍一行動傷口就會流血不止,一路走來留下的腳印都被鮮血染紅。
他踉踉蹌蹌地靠近泉水,彎下腰,將滿是血污的手臂放進水中。
泉水基本沒什麼深度,他的手指能碰到底,水面不過浸到他的肩部而已。
真鐵從泉眼底不撿起一樣東西,緊緊握住。
那是從道反圣域搶來的,八歧大蛇額上的鱗片。
從這里流出的水污染了簸川。被鱗片弄臟的水在逐漸變色。但如果取走鱗片,乾凈的水又會重新涌出,注入簸川中。
真鐵將劍從鞘中拔出,用左手腕抵住利刃。他猛地一用力,利刃便割破了皮肉。
一陣劇痛,血從傷口滴了下來。他將滴血的手放進泉水中,終于吐了口氣。
他的手浸在水中,身體像是撐不住了。見泉邊正好有一塊大巖石,他便靠了上去,劇烈地喘息著。
意識正在越變越遠。
真鐵閉上雙眼,耳邊回響起真赭的聲音。
——珂神比古是……
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由於持續落下的大雨,視野很不清楚。
真鐵抬頭望著天空,忽然他屏住了呼吸,有個氣息正在向這里靠近。
一個輕快的腳步聲正向這里走來。
真鐵瞪大了眼睛,眼前出現的是灰黑色巨狼,以及緊緊抓住它背脊的少年。
臉色慘白的比古,在看到背靠巖石的真鐵復部大片的深色痕跡時不禁大驚失色。
「真鐵……!」
沙啞的聲音刺激著真鐵的耳膜。
瞠目結舌的真鐵終于明白過來,眼前的不是珂神比古,而是瑩祗比古。
比古并沒打算從多由良背上下來。不是他不想下來,而是因為他根本下不來。
光是抓著狼背就已經用盡了力氣,為了來到這里,他已經很努力讓自己不從狼背上摔下來。
多由良的體力也已經接近極限,但比古說想要見見真鐵,它便拖著沉重的身體好不容易將他帶到了這里。
比古探出身子,向真鐵詢問道。
“真鐵……!如果你知道把荒魂……把荒魂送回那個世界的方法的話,告訴我……”
耳邊傳來地響,腳下的振動也在逐漸變大。大地在顫抖,從斜坡不斷滾落下小石子。
位于峰頂的大蛇現出身體,它看穿了真鐵想要將它送回黃泉之國的用心,變得狂躁了。
看著拼命的比古,真鐵厲聲答道。
“……知道的話你打算干什么。”
“送它回去??!”
比古想也不想便喊了出來,隨后他大大地喘了口氣。
“將荒魂,送回去……!我們都錯了,荒魂根本不該復蘇?!?
他單手抱住多由良的脖子,將臉埋在它的皮毛中。
“如果它沒有復蘇的話……多由良和茂由良都不會受傷了……”
真鐵凝視著多由良,他看見了棲身在它體內的灰白巨狼。
茂由良的雙眸也一動不動地注視著真鐵。
真鐵瞇起眼睛。茂由良,你知道嗎。
“……你說完了啊?!?
冰冷的話語立刻揪住了比古的心,他頓時猛地一抬頭。
背靠巖石的青年,正用冰冷的目光看著少年和狼。
比古有些狼狽地眨了眨眼。
“……真鐵?……”
真鐵對一臉茫然的比古露出輕蔑的笑容。
“珂神比古……不,你現在已經沒有王的資格了,你否定了荒魂的意志,已經失去了我族之血的驕傲?!?
看著神情高傲的真鐵,比古只得無聲地搖頭。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我們真的弄錯了,所以……”
“承擔不了就想要拋開責任一逃了之嗎??磥砬按醯念A見并不準確。你怎么變得那么膽小了?”
見真鐵態度依舊冷酷,比古快要哭出來似地說道。
“不對!不是這樣的,真鐵!”
他沒有害怕,只是知道自己做錯了而已??蔀槭裁凑骅F就不能理解自己呢。
從出生起便一直在一起,真鐵應該是最了解比古的人了。
就算是現在,比古的真正意圖他也應該已經體會到了。這點比古確信著。真鐵不會領悟錯,但這又是為什么。
“真鐵……你為什么要……”
瞥了一眼不知該如何說下去的比古,真鐵將目光移向多由良。
灰黑色巨狼凝視著青年冰冷的雙眼。
它動了動三角形的耳朵,他明白了真鐵的真正意圖。
真鐵眨了眨眼,就算騙的了比古,也騙不了多由良。他們一直在一起,珂神和多由良在一起時,多由良也一直裴在真鐵身邊。
多由良體內的茂由良不停的眨眼,對真鐵投去疑惑的目光。
但真鐵卻并不打算回應茂由良。茂由良想要知道究竟是誰對自己下的手。
他握緊捂住傷口的右手,因為失血的關系意識開始辦的朦朧,但還不行,現在還不能就這樣昏過去。
他狠狠抓了一下傷口,用疼痛硬生生地將意識拽了回來。他咬緊牙關,不讓自己呻吟出來。
多由良向前邁出一步,聞到了新的血腥味的狼瞪大了雙眼。
“真鐵……”
多由良剛一開口,就被真鐵厲聲吼了回去。
“退下,多由良!”
它的身子猛地一顫,被氣勢壓倒的灰黑色巨狼后退了幾步。
比古和多由良不知該說些什么好,這時真鐵高傲地說道。
“走吧,沒有任何用處的膽小鬼,我不想再看到你們。”
“真鐵?”
“失去了驕傲的你已經不再是珂神比古了,而根據荒魂的囑托,我就是下代的王。”
比古頓時大驚失色。
“真鐵,不行,這……”
這出乎意料的話語令比古焦急起來。
瞇起眼睛的真鐵擠出一個大膽的笑容。
“珂神比古。在你出生前這個名字就是我的,那么,就讓我來代替失去資格的你,從現在開始,我就是珂神比古?!?
“真鐵!”
悲痛的叫喊刺激著真鐵的耳朵。
真鐵笑著,目光冰冷。
不要說出來,瑩祗比古。我知道你為什么急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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