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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玄武打斷太陰推脫的說辭,“勾陣的話確實有道理的。如果能通過‘讀風’找到宗主的所在,那就可以不用瞎浪費時間了。”
“那就用玄武的水鏡照出風音的所在好了!”
太陰的反駁這次又被六合推翻了:
“不行,水鏡只能找出玄武能把握所處位置的對象!”
“呃……”
被抓到弱點,太陰一時無話可說,卻還不肯認輸:
“那我也一樣嘛!……對了,讓昌浩找找好了,那時候不就找到了攸子公主嗎?就像那樣做好了!”
“暗示因為攸子是孩子號召才找到的嘛!”
玄武瞥了她一眼。
太陰小聲哀鳴一聲。
被四雙眼睛盯著,太陰終于投降了。
“好了好了,我明白了!”
大概心中滿腹怨言吧。太陰肩頭一聳,一副很不樂意的表情。
為不給她造成干擾,眾人離開太陰一些距離。在他們的注目下,太陰升到離地面三尺左右的空中,兩手指尖相觸。
“——”
閉上眼睛放松情緒,心變得越來越空靈……
漸漸的,圍繞太陰旋轉的風變得像冬日的寒風一般刺骨,并且向著四面八方擴展開去。
在一邊看著的昌浩,偷偷跟身邊的玄武咬耳朵。
“太陰干這個不太拿手嗎?”
玄武有些躊躇:
“與其說不拿手,不如說是壓根兒就討厭吧。”
“她這人,不喜歡這些小打小鬧的法術。”
背后站著的勾陣回頭說道。
昌浩帶著幾分詫異的表情:
“勾陣對大家觀察的都很細致呢!”
“因為觀察大家時間很有趣的事情啊。”
“是嗎?……”
昌浩不知道在想什么,嘴角帶著些似笑非笑的表情。不過很快就消失了。
另一方,玄武也回過頭去看六合。注意到他的視線,六合黃褐色的眸子向他注視過來時,玄武又搖搖頭移開了視線。
雖然看起來沒什么變化,可是實際上六合身上發散出的氛圍跟以前不一樣。
一直沉默而面無表情的他,現在時常一個人陷入沉思。
玄武想起前段時間和晴明的對話。
六合的感情如果能夠完全不受抑制地爆發出來,那么那個契機究竟是什么呢?
“……不會吧?怎么回事?!”
慌亂的大叫聲把玄武從沉思中拉回了現實。
驚訝地抬眼望去,太陰正用手捂住耳朵一臉目瞪口呆的表情。
“不可能!怎么會……”
“太陰,怎么了?!”
太陰看著飛奔過來的昌浩茫然開口說:
“風音……這樣下去……會被殺死的!”
“啊?”
在場的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連續昏睡十多日的風音終于睜開了眼睛。
靈力和體力都完全被削弱。被十二神將騰蛇的業火燒到之前那一瞬,嵬真的十分害怕他是否就這樣死去。
黑色的眼眸里映出嵬的身影,她用肘部支著身子拼命地想爬起來。
或許是還沒能恢復體力,她的手臂顫抖著,動作也很遲緩,現在還是不能勉強自己的狀態。
“公主……”
風音大吃一驚。嵬拼命地想著要說的話。
“公主,這里不能久留。趕快逃走!”
“嵬……你怎么……會說話?!……”
風音驚愕地看著嵬。烏鴉焦急的搖著頭,用嘴巴銜住她脖子上掛著的鉤魚的皮繩。
“嵬,怎么了?”
嵬使勁咬著繩子,仿佛是要帶她去某個地方。
風音扶著墻壁踉踉蹌蹌地站起來。一旦松口氣就可能癱倒在地上那樣努力移動雙腿邁出去。嵬拍打著翅膀飛起來一直穿過石室。
“嵬,去哪兒?……”
石室和洞穴相連。里面是除了宗主誰都不可以進去的祠堂。外面是仰慕宗主的人來朝拜時的神社。智輔地神,這是宗主供奉的神的名字。
據說這個神的存在被朝廷從《古事紀》《日本書紀》里抹煞了。而宗主是五十多年前接受了神諭,重新復活了被遺忘的智輔地神信仰。
“嵬,不可以的,闖進這里面會被……”
赤著的腳開始打顫。或許是由于氣血不夠,腳相當的冷。但是這顫抖卻不是因為寒冷,而是因為畏懼。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踏進這洞穴。很小的時候,有一次曾經迷路闖到這里,被宗主狠狠地訓斥了一頓。當時受到的責罵聲和臉頰受到毆打的疼痛,直到現在她依然清楚記得。
可是烏鴉卻毫不猶豫地徑直飛向洞窟深處。
風音一邊放低呼吸聲,一邊跌跌撞撞地追在它后面。
“你去哪兒?”
扶著巖壁走了一會兒,風音終于來到了被宗主禁止接近的石祠堂跟前。
疲勞和畏懼使風音有些呼吸困難。她一邊拼命撫著跳個不停地心口,一邊尋找著烏鴉的身影。拍打翅膀的聲音傳來,風音四處張望著。
“啪啪”的聲音在洞穴里回響著。
“嵬?……”
在祠堂后面看見了嵬的影子。風音慢慢穿過祠堂跟在嵬身后追了過去。
一條通向更深處的隧道,隱藏在祠堂的后面。
等著風音的嵬確認她跟了過來之后,又一次展開雙翼往前飛去。
再往前走,出現了幾處岔道。嵬毫不猶豫地引著路。
繼續深入下去,有一種寒冷的感覺在心頭凝結。背上感覺到冰的氣息。隧道的前方一片黑暗,真是陰森恐怖。
遠遠地,聽到有水珠滴落的聲音。在隧道里反復回響著。
不知道過了幾個岔道口,嵬降落在了風音肩膀上。然后用喙指向左邊。
“你是說,讓我過去嗎?……”
烏鴉點點頭。風音咽了口唾沫,順從地往那邊走去。
隧道通向下方,刺骨的寒風從那里升上來,呼出來的氣息變成了白色,凍僵的指尖正漸漸失去感覺。
拼命降到最下面一層,她冷得抱住自己汗毛倒豎的身體。牙齒一邊格格的打著架,一邊努力發出聲音:
“這里……是哪里?……”
突然間渾身血液倒流——這個地方,自己是知道的!
風音茫然看著四周。巖石被冷氣凍結著。這里是陽光無法照射進來的永恒黑暗的地底。只有緩緩流動的寒風不是凝固的。
沿著冰壁移動腳步,她突然像被頂在那里一樣停了下來。
筆直的冰壁上挖出一個洞穴。一個剛好能夠容下一個孩子身體的洞。
太陽穴像是要被穿透一樣的劇烈疼痛。眼前一片空白。
抱住頭閉上眼睛,眼前卻仍然看得見幾塊殘碎的冰。
不對,那不是冰塊,那是自己遺失的記憶的碎片!
冰冷的黑暗。從微微睜開的眼皮縫隙里茫然看到的那個老人可怕而干瘦的臉。壓在背上的冰塊傳來的的寒氣。喉嚨里灌進去的水。低低的咒語聲。以及拼命地抵抗著的烏鴉的喊叫。
可怕,可怕!
無力的手抱住的黑色的羽翼。
“……”
風音虛弱地蹲下來,冷汗順著額頭不住地滴落。身上不停地打著寒戰,幾乎讓她無法思考。劇烈的頭痛讓她好不容易重拾的記憶又一次黯淡下去。
“……這里是……”
嵬的鳴叫聲傳入劇烈顫抖的風音的耳內。
風音緩緩地回過頭去,嵬降落在地上,直直地看著風音。
“嵬?……”
之間烏鴉把視線轉到她的腳下。風音詫異地向著它挪動步伐。
冰冷的巖石地面,每走一步都會更加寒冷。
風音吃了一驚。在黑暗中她一直沒有發現,前面的地面不是巖石而是一片冰面。而嵬就正在冰面上站著。
風音慢慢走近,順著嵬的視線望去,呈現在眼前的東西讓她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一下子無法呼吸,悲鳴著喘息著,跪倒在冰面上。
她用手撫摸著冰面,那里面躺著一個人影。長長的黑發挽成雙髻,耳朵后面插著發簪。左耳上墜著的,是和自己胸前掛著的一模一樣的勾玉。被冰相隔的皮膚雪白,面容和自己非常相像。
風音茫然自語。
“……媽媽?……”
母親溫柔的微笑沒有能在腦海里留存下來。
她蒼白著臉,幾乎要窒息過去。
“不是說,不是說,掉下黃泉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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