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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唉!
何時她才能再見到神交已久的冰葉呢?
這一點又是她不能成為公認的武林志撰寫人的原因了;對于她心儀的人,極盡捧褒之能事,光是書寫冰葉的事跡,便用了八十七個卷軸。
“哈揪!”
真的在亭子發呆太久了,即使暖襖加身,仍是感到寒意不絕。
身邊服侍的丫頭,立即又是端暖爐、又是端熱湯地忙著,貼身丫頭更是道:
“小姐,進屋了吧?”
“那邊的客人醉死了沒有?”她指著“賞雪院”的方向問著。
“正熱和著呢!大少爺已運功逼去幾次酒氣了,剛才陳伯端著巾子走近,不小心還給大少爺周身的酒氣醺醉了哩!真是了得!”丫鬟們笑成一氣。
玉婉兒讓丫頭們收拾文房四寶,逕自低首沉思……
自小,她便充分展現了對書本的悟性,于是玉老爺子便請西席來授學,記性超強過目不忘,令玉老爺子驚喜之余,又怕她學得大多、太快會短命,于是便讓她沉浸書中,不讓她習武。
外人只知道她才學極高,卻不知道她的才學已然成了父兄議事時絕對要諮詢的要角。在江湖上,太過突出是會遭忌、遭災的。男性無妨。畢竟熱中于揚名立萬;女性的話,若無心爭名爭出頭,大可不必去搶什么首席之位了,否則只是徒染一身麻煩而已。
“他們在聊些什么?”實在沒有過去與那票人應酬的心情,卻又忍不住想了解這票急欲成名的公子哥們心中以誰為目標。
江湖上永遠不絕的紛爭,來自不管你是白道黑道,皆要以撂倒某名人來出名。沒有人耐煩慢慢累積名氣,既有一蹴可幾的捷徑,何須循正途遠道慢慢來?
先衡量自己功力的深淺——雖然向來自己高估了數倍,再去尋找可能與自己功力不相上下,卻又“好狗運”聞名于江湖的人。
剛去送酒回來的二名丫頭回應小姐的問題:
“他們都在聊現今江湖上有名的邪派人物哩!”
“什么叫‘邪派’?除去九大派、四大家、二大莊之外的所有江湖人嗎?”她笑嘲。
另一個丫頭又道:
“而且不脫二十幾歲的名人,其中還有小姐最為仰慕的冰葉女俠哦!自從秋末她獵殺了‘邪鬼’鄭匡之后,已被武林人評為江湖十大高手的第五名了,因為鄭匡正是公認的綠林高手第五名,他們便將冰葉往前提升了兩個名次,眾公子們皆不服呢!”
“哦?那么可見有人要前去踢下這一塊招牌了。他們要挑戰人家,還得先找到人,并且胡亂按一個罪名才行,這是白道的規矩。”她纖手撥開胸前的落雪,走向回廊,正欲往自己的則院走去。
貼身丫頭鏡兒揮手要小丫鬟們收拾東西,便緊跟在小姐身后。由于她身分高些,可以與主子談更親近的話題:
“小姐,老爺安排這些世家公子前來作客,其中不乏真正才俊,身家更不必說了,為何小姐不肯過去結交一下呢?奴婢想,那也是老爺的意思。”
“才俊?這辭兒只須用財富、身家堆砌起來,有何了不得?”
“這些全看不上眼的話,莫非小姐想嫁神仙?”鏡兒對小姐的眼光感到不可思議。
玉婉兒揚聲而笑,看向天空一會,才側過身子看丫鬟,輕飄飄的衣袂在轉身時湯出一波波翩然姿態,襯得她妍麗之姿益加光采。
“是,我就是要嫁神仙,去跟我爹說吧!”話完,小跑步穿梭在回廊中,靈動如仙。
不理會身后丫頭的呼喚,在喘息的片刻,已給自己定下了明年的計畫。
不被世人承認的武林志又何妨,前朝唐人可以寫出那么多別的傳奇,到了宋朝,為何不能?她也來為則“宋人傳奇”吧!就從冰葉女俠的傳奇開始……
第2章
躍過一個舊年頭,即使清冷的天氣依然,卻讓節令給訂下了春天的氣息。
令人依戀的日子彷佛總是過得比較快,不該戀棧,自是要早早上路。
葉盼融已著手收拾衣物,遠處的炊煙是師父為她餞行所獵來的山豬,正在烘烤中。大多時候,白煦是茹素的,而且從三年前開始幾乎不沾葷,但他禁止她也吃素;以前是怕她長不大,爾后是要她隨時保持最好的狀態。她的吃用向來簡便,倘若再一心吃素,只怕無法兼顧身體所需的種種養分,而白煦學醫,他可以。
她被說服了,同時也明白自己欠師父的恩情又多了一項——白煦是為了她的殺孽與安全而長期發齋愿,不再沾葷食。
這次回來,所有的吃食皆來自山中的草藥蔬果。大過年時節,他允許她吃素,不過今日獵來山豬,代表她回山下之后,不能再吃素,得過回原來日子了。
打理得差不多時,白煦也正好割來一塊剛烤好的肉塊放在餐桌上。
“盼融,吃飯了。”
“是,師父。”她走過去布碗筷,盛好白飯,師徒倆對坐,就見白煦不斷把肉片放入她碗中。
“師父,太多了。”她提醒著,再不阻止,只怕肉片會堆高到梁柱上去。
白煦溫柔笑著:
“今日一別,或許又是一個年頭,你就讓為師的為你多做一些,好嗎?”
她只好點頭,領受師父源源不絕的關愛。
“師父也今日下山嗎?”
“明日才動身,還得將豬肉分送附近貧戶,安頓好了再走。”他審視愛徒頸子上那一道長長的傷口,已無大礙,只剩一條白浪,他叮囑道:“給你的藥,得每日早晚涂抹,直到白浪消失。明白嗎?”
“是。”
基本上,只要傷口脫了痂,不再疼了,葉盼融便當成傷口痊愈,不會再涂上什么傷藥,所以在她身上留下許多輝煌的痕跡,這向來是白煦無可奈何的。但這次傷及臉蛋,他便不得不再三叮嚀了。女孩子家,至少要注重一下容貌吧!何況她長得美麗,天下間女子求之而不能得,她自己不在意無妨,但也不要傷其完美才是。
“下次再見時,為師不希望見到你頸子上還有痕跡。”他手掌輕撫上她下巴的刀痕。
“徒兒知道。”他已再三說著,她豈會置若罔聞地違背?即使是麻煩了些,她也會做到的。
明白她終究是聽進去了,白煦才放心地改了個話題:
“盼融,你也十八了吧?”
她抬眼看了他一會,才應:“是十八了。”
“行走江湖數年,可有中意的男子?”問及此的同時,不免在心中暗笑自己才步入二十八歲,卻已像個四、五十歲的老爹,直拿子女的終身大事為生活的唯一目標,這真叫“少年老成”呢!
中意男子?
她首次露出詫異的表情,頓了許久才道:
“我該想這種事嗎?”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是該想了。”
她不由自主脫口而出:
“師父不也獨身?”話畢,才深感自己無體而沖動;她不該對唯一的親人如此無狀的。
白煦愣了一愣,應道:
“不,為師已有未婚妻,不算獨身。”
不知為何,這個突如其來,并且是意料之外的答案,居然使葉盼融心中猛狠地撞擊了下!怎么回事?她竟然為此感到窒悶,幾乎快無法呼吸了!
“師父已有了……師母?”
“唉!那也是為師離家十年的原因。”
“她……不好嗎?”
她的問話令白煦驚奇。他這向來孤傲的女徒向來惜言如金,也從不追問與自身無關的事,怎么突然會對這種他人之事感到關切?
不過,白煦向來對這個小愛徒的疑問是盡其所能去解惑的,于是明白道:
“她很好,只是不屬于我。”
“是人們所說的‘愛’嗎?那種東西令您不回開陽?”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像個長舌婦那般的追問不休。每一個問題丟出來,都令她恨不得割下自己的舌頭。
他握住她泛白關節的小手,不明白她何以略顯激動,只道:“事實上,為師癡長你十年有余,卻也是同樣不識情滋味,這是我們都該學習的。”
心中浮上了更多的問號,但她堅令自己不許再問了。努力吃飯,不是因為腹饑,而是不讓自己的嘴有所空閑,因為,她不許自己再有無法控制的行為出現。
“男子比較禁老,也禁得起閑言;但女孩子就容易被嗤短流長所傷,再過個兩年,閑話就來了。”
“我不怕。”
“但我怕。任何情況之下,我都不要你被傷害。”不理會世俗,并不代表不在世俗紅塵中生存。既要存于這種環境,盡可維持自己獨行風格,卻多少要為他人所擾;白煦總是不忍有許多不堪加諸在她身上。何況這孩子的冰心,也許可以經由真情來融化為春水,她會活得更快樂一些吧!她是他的徒弟、他的責任,而他多希望她能豐盈地活著,才不枉他在十年前救她出火場。生命原本就該活得光明快樂,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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