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君須憐我.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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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從江湖上的傳聞可以知道,大哥過得很好,他是令人又敬又畏的劍客,人人聞風喪膽的。”韓霽的語氣充滿驕傲。他的大哥永遠是他心中偉大的英雄。
韓夫人笑道:“那孩子打小就不凡,怎會是池中物?若不是在商場大顯身手,也會是在其它方面傲視群倫,他是個韓家人呀!”忍不住又嘆息了:“他也二十六歲了,不知道可否娶妻生子了?總要帶妻子回來祭拜祖先吧。難道他真的不要這個家了嗎?”
韓霽安撫道:“我相信大哥總有一天會回來的,怎么說,這兒仍是他的家。”
“但愿如此了。”她衷心企望著。
即使韓霄的歸來會是代表著一場無可避免的災難,她也會咬牙承受下來。對與錯,在不同人的眼光看來,都有著不同的解釋。這一點,在那孩子強烈的黑白分明中,必是一件絕無可宥的錯事吧?
韓夫人無力地在心中沉沉嘆息。
驚醒于深沉晦暗的夜里,更夫的打梆子聲中,傳來三更天的聲響,也喚醒了她依然受驚的心神。
云凈初睜大一雙黑白分明卻無法視物的美眸,腦中不斷地涌起白天那一段受嚇的回憶。
是怕嗎?是悲嗎?微微的心傷觸動淚意,又讓珠淚成串,占領了玉般的芙蓉面。右手的掌心傳來一陣疼痛,她才發現始終沒放開的小拳頭中,正緊握著一只物品。是了!是一只腰飾!她記起來了。即使在碧映替她更衣時,她依然無意識地死握右手拳頭,怎么也放不開,扎得掌心刺痛不已!是他硬交給她的……什么呢?定情物?!
如被火炙傷到似的,她緊握的小拳頭猛然松開,手掌里的腰飾滑落在被子中;她發抖的左手輕輕撫上右手發疼的掌心,有些腫,并且熱熱地疼著,一如她被狂掠過的唇。
老天爺,她怎么了?
而那位以鬼魅的形蹤來了又去的男子,為什么欺侮她?明明,他那口氣,那氣息沒有流氣的輕浮,卻仍是非禮了她!他那樣又是什么意思呢?他叫她名字的方式令她戰栗,一如他唇舌的侵犯在當時她嚇壞了,什么也不能領會,只一味地嚇壞心神??桑瑸槭裁丛谝黄瑢庫o中回想時,卻漸漸升起奇異的感覺呢?
有些悲傷,有些失落,以及沉沉地像失去了些什么……
急切地伸手在被子中摸索,又將那只冰玉握回手中,眼淚垂落得更兇了……為了心中的恍然領悟。那是不可以的,但卻發生了;那是不道德的,但她卻……
她失去了什么?除了被采拮去的櫻唇外,便是她的芳心了。那名強硬的男子輕易地撥動她心湖,擄去她純凈的芳心,這樣無禮放肆,卻表現得理所當然,全然不會令人覺得粗鄙不文。而她單純的一切,也因他的出現而不再無憂。她還能當成一切如常地去當表哥的未婚妻嗎?她不能,而且對表哥也不公平!
他是那般全心全意地照顧她呀,對這么至情至性的男子,若不能以完全純凈的身心去回應,是不公平的。何況……她已不潔了,輕輕 上櫻唇,這沒有男子淺嘗過的地方,在今日已被下了烙印,火一般的感覺,至今仍在燃燒。那下烙印的男子,卻不是相伴她一生的良人。
“他”臨去時強自決定要娶她為妻,可是他又哪里知道她是怎么也不可能成為他的妻的;因為她已經許了人。即使她仍是獨自一人,他說的話也未必是真心的。
可是他為什么給她信物?也奪走了她的鎖片?
對于這紛亂的一切,她無法也無力去理解。
失落的,只是一顆強被擄去的心而已。
只是一顆心而已──
“大哥,您打昨兒個到今日,一直怪怪的,不對勁,弄得小弟一頭霧水,怎么著?不是說好祭拜完義父的墳后,立即到江南走一趟嗎?怎么又說不走了?難不成您打算回家啦?”
在“富堂客?!钡奶熳稚戏恐械牟鑿d,有二名男子。而正在大聲嚷嚷的男子一身藍衣打扮,熊腰虎背,聲大如雷,黝黑的臉上,充滿了剛硬的線條,長相平凡,但那雙深銳有神的眼睛卻透露著不凡的修為,使其平凡的相貌洋溢著不凡的氣勢。
他叫朱追闊,二十四歲,與結拜大哥韓霄義結金蘭,以性命相交已有七年。雖然沒有粗線條到莽直的地步,但到底是沒有韓霄那般縝密深沉的心思,怎么說也猜不出結拜大哥不對勁的原因。只能猜想,也許大哥決定打破誓言,回京師的老家一探;但,可能嗎?他有可能輕易打破自己立下的誓嗎?
如果韓老爺仍在世的話,倒還有話說???,現今他老家已不再有親人了,而大哥在十年前離家時已立誓今生不再踏入踏月山莊一步;每年回來,只是為了祭拜亡母,再無其它。
而這次在二月天回來,是有原因的。在四年半以前,當韓霄慣例地在九月趕回京師,在亡母的忌日回來上墳時,猛然得知父親遭搶匪殺害之后,立即撇下身邊一切待辦的事,天南地北地獵殺那一群江洋大盜;由河套一路追蹤,穿過整條絲路,最遠的到帖木兒汗國,將十三名結伙的大盜一一找著,并且以最公平的方式比武決斗。
之所以會歷經四年半,除了那群盜匪已拆伙分散四處,難以一一尋獲外,還有一點,就是最后要誅殺的匪頭隱姓埋名后儼然搖身一變為江湖上的俠士,養客三千,廣結天下名人俠客。為了這一名匪頭,共耗了兩年的時間去確定,并且揭發,最后親手報仇。這一役,轟動全江湖,讓原本就冷漠而莫測高深的韓霄,更添上一抹令人敬畏的特質。人人都猜測他的修為很高,但輕易地手刃排名江湖第四的莫非棣,就大大出呼猜測之外了。
十三名盜匪全數殲滅,韓霄回來祭拜亡父,便是為了告知其父,已替他報仇,讓他老人家安息而去。
說好了要立即南下江南好生游山玩水一番的,可是他大哥很不對勁,非常不對勁!打昨兒個回來后就發了瘋似的猛瞧手上的一只玉鎖片,直到深夜,本該就寢了,卻跑了出去,一整夜沒有回來;直到今天,該起程的時刻卻動也不動,看著窗外,手上依然緊握著那只玉鎖片,好似比他生命更為珍貴似的,怎么也松不開手。
而朱追闊怎么問也得不到答案。
“大哥,你這會兒不走了,是要辦什么事嗎?”自言自語久了,他已不太期望他那大哥會回應他。
不過,韓霄終于開口了,給了他淡淡的微笑,而那一雙黑潭似的眸子,閃著從未有的狂熱與勢在必得:“追闊,你即將要有嫂子了?!? “咦?”朱追闊不相信地掏了掏耳朵,最后肯定自己沒有聽錯,于是叫了出來:“你要討媳婦了?不會吧,大哥?!你……你老是告訴我女人是最麻煩的東西。
你江南的紅粉知己,號稱江南十大美人之一的柳韻奴兩年前放下身段垂青于你,無條件想要委身時,也被你無情地斥退。后來還是她對你死心之后,你才因她的善解人意、直爽快意而結交為友。那樣的大美人都無法令你動心,我已想不出有誰能讓你傾心,進而愿意交付一生了。仙女嗎?”最后的問話當然是揶揄成分居多。
但,再一次讓他噴飯的是他那大哥肯定的回答:“是的,是位天仙人兒?!? “天仙?!”天哪,他大哥中邪了嗎?二月天也有鬼魅出來亂晃嗎?
韓霄帶笑地看著朱追闊:“別亂想,我沒事,我只是在形容你未來大嫂的容貌。等咱們離開京師,我必然會帶著你大嫂。”
“真的嗎?”他大哥向來不說笑,可是這樣的話說出來真的令人起疑:“是哪家姑娘?
還是你突然決定要 你認識并且傾心于你的某位姑娘了?”
“不。不是那些庸脂俗粉。”
強烈的好奇心被勾引了起來,朱追闊傾近他問:“是誰?住哪兒?”
“我正在等?!彼驼Z,眼光再度投向窗外:“我委托鄺達替我找她。”
“鄺達?”那個據說全江湖上消息最靈通的包打聽,要求他販賣消息有錢還不一定行得通,性格古怪到讓人想海扁一頓;武功不高明的他,躲功倒是天下第一。
原來那家伙現在人也在京師呀!韓霄是他唯一買帳的人,不過數年以來,韓霄都不曾向他求助過,連要追殺那票殺父仇人也沒有。居然,此刻可以為了一個女人去尋助于他?!
這下子,朱追闊的好奇心已強烈到快要脹破的地步了。天下間居然有女人可以讓他大哥輕易地癡狂到這種地步?那么他那未來的大嫂恐怕是個厲害無比的角色了!
又過了一刻,一只灰色信鴿飛來這一方窗口,似乎有其靈性地停在韓霄伸出的食指上。
腳上系著一張紙條。
韓霄飛快地解下紙條,讓灰鴿回去覆命。
然而紙條中短短的訊息卻讓原本喜悅的韓霄,面孔由喜轉為深沉,整個人僵直著身子,透著冰寒的氣息。
為這轉變不解的朱追闊正要一頭霧水地追問時,他大哥已把信紙遞給了他,而自己半依著窗框,凝視窗外的天空,不愿發表任何言語。
而那字條中的消息,的確會讓韓霄有那種表情11云凈初,令二娘之甥女,令弟之表妹。
居住于踏月山莊之芙蓉軒。
將于三月十五滿十八歲,精于琴藝,無人能出其右。
鄺達初步探得朱追闊看了更是啞口無言,這下子,真的給他烏鴉嘴料中了;如果大哥的意中人真的叫云凈初的話。
“大哥?”
韓霄沉沉一嘆。低聲道:“離家十年,無論下了怎樣的堅心,到最后,仍得回去一遭。
我以為,我不會再踏入家門一步的?!? “大哥……”值得為了一個女人去打破誓言嗎?何況那女子是大哥二娘的甥女……值得他去要嗎?
“追闊,到踏月山莊做客吧!”他邀請著拜弟,也表明了他的決心。
是該回家了,不是嗎?十年了,他居然離家有十年了嗎?云凈初呀,云凈初!
你這仙子一般的人兒,又將會在我生命中扮演什么角色呢?他在心中默問著。
在第三天,云凈初的驚嚇顯然已得到適當的安撫,她已能正常作息,面孔也有了些許紅潤色澤。一切如以往至少表面上是那般沒錯。
韓夫人領了二名丫頭端著蓮子湯前來 蓉軒,遠遠地已聽到天籟一般的琴音悠悠地傳送而來。而幾名在軒外灑掃的仆婦長工,全癡癡然地沉迷其中,工作得更為起勁。她不禁微微笑了。琴音能凈化人心,也只有她的小凈初做得到了。今天彈的是她近日來新做的曲兒吧?
別有一番悠遠的情境,帶著些許愁懷,讓人好生不舍她前日所受的驚嚇,至今她與兒子仍未問出令甥女受嚇的事為何,不過,只要凈初沒事,倒也不必太過追究了。
一曲既畢,云凈初起身叫道:“姨娘。”她能由腳步的輕重,與步伐的大小準確地判斷出來著何人。
“凈初,琴藝愈來愈出神入化了哦。莫怪宮里的樂師每月都直追著霽兒要買你的曲兒,要求你傳授指法呢!聽你彈琴,任誰都會心曠神怡,什么煩惱都沒有了。”韓夫人扶著凈初一同坐在涼亭的石椅上,接過傭人盛好的熱蓮子湯:“雖已是春天,早晚仍是挺涼,來,將蓮子湯喝了,讓身子骨暖一暖。”
“謝姨娘?!彼皖^緩緩啜飲,雙手包著溫溫的杯身,感受那暖意,直往心湖傳去。
“姨娘今天想聽什么曲兒?讓凈初小小獻丑一番。”
“不、不!你受驚的病體初愈,別太勞累。別彈了,姨娘有事與你商量?!表n夫人伸手理著她發鬢,無限疼愛地說著。
云凈初恭敬回應:“姨娘請說?!? “三月十五就是你滿十八歲的生日了,一個女孩兒過了十八才嫁人,就有些遲了,所以我吩咐霽兒,將這個月的工作緩一緩,先著手打理你們的婚事。要不是你姨爹走得令人措手不及,這五年也無須讓霽兒忙得昏天暗地,這么大的營生,也難為那孩子了,也因為這樣而連帶地耽誤了你的青春,否則早二年,你就該改口喚我為娘了。你這個好孩子當然不會有怨言,但姨娘總是替你不平,所以,我要霽兒在三月十日前布置好一切,風風光光地迎娶你進門”
“鏘”地一聲!云凈初手上的杯子掉落地上跌成碎片,湯汁濺了她滿裙擺。
“小姐!”碧映連忙過來拾去碎片。
“凈初,怎么了?!”韓夫人嚇了一跳,扶著甥女到一邊,不讓她踩著碎片。
“對……不起……我……”云凈初花容不見一絲血色,整個人惶然不知所措,一顆芳心寸寸化為絕望的冰冷。嫁人?嫁人?嫁給表哥?!
“夫人,讓奴婢先扶小姐回房更衣吧!我想小姐還沒由前日的驚嚇中回復,讓小姐多休息會好一些?!北逃撤鲋苾舫跽f著。
“凈初,你還好吧?”韓夫人擔心地問著。如果甥女有個萬一,那她怎么對得起九泉之下的姊姊呀!
云凈初垂著小臉,無力道:“對不起,姨娘,我……我……”
“好好,別說了,先休息要緊,姨娘再吩咐人去藥房取一些安神藥回來熬給你喝。碧映,快扶小姐回房更衣?!? “是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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