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心得之四 君子之道.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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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孔夫子并不否認個人利益的存在,相反,他所倡導(dǎo)的這樣一種篤定、實用而溫暖的人際理論是以保障每個人利益權(quán)利最大化為前提的。他讓你在此基礎(chǔ)上盡量為社會做更多的事情。
但孔子認為謀求個人利益的時候不能不走正路,一心想走捷徑,一心想貪小便宜??追蜃诱J為,走正路還是走捷徑,是君子和小人的區(qū)別。
他說:“君子喻于義,小人喻于利?!保ā墩撜Z·里仁》)“義”就是“宜”,也就是說,君子走的始終是一條適宜的正路。而小人則一心看重私利,在一己私利驅(qū)使下很容易走上邪路。
那么,君子和小人有哪些不同的表現(xiàn)呢?
孔子說:“君子懷德,小人懷土。君子懷刑,小人懷惠。”(《論語·里仁》)就是說,君子和小人每天心中惦記的事情是不同的。
君子每天牽掛的是自己的道德修繕,小人則記惦的是自己的家鄉(xiāng);君子心中始終有一份規(guī)矩、法度,不得超越,小人則滿腦子想的是些小恩小惠,小便宜。
一個人他每天就惦記自己家的事情,比如我怎么樣能夠多買一套房,我怎么樣利用一下福利分房政策,每天算計著自家的衣食居住,這就是孔夫子說的小人的心思。當(dāng)然這也沒有太大的過錯,但是如果一個人的心就拘囿在這么一點點利益上,為了維護和擴大這一點點利益而不顧道德和法律的約束的話,那就很危險了。
君子從來是尊重道德法制的,就像我們每一個人,走過街天橋,走人行橫道,等待紅燈,這些看起來都會給我們生活多多少少帶來一點限制,但是當(dāng)這點限制成為彼此尊重、社會默契的時候,卻保障了自己的安全。
而小人則貪圖眼前的利益,喜歡鉆小空子,占小便宜,一次兩次可能得手,但這里面潛藏著危機,肯定遲早要吃大虧。還是拿走路來說,一看紅燈、綠燈中間閃著黃燈,趕緊跑過去吧,覺得這個事情沾了個小便宜,久而久之,這里面有多大的隱患大家都心知肚明。
所以什么是小人呢?就是沒有大眼界,搶占眼前小便宜的人。
那么在今天這個社會,怎樣成為一個君子?我想不妨從倡導(dǎo)“恒心”開始。
我們現(xiàn)在這個社會有了多元選擇,我們在興奮、激情的驅(qū)使下,在眾多選擇中搖來擺去,難以決定。這是缺乏“恒心”的表現(xiàn)。
每一個人走上社會的時候,都會懷抱一種理想和憧憬,希望能夠有所作為。但是為什么這些理想在現(xiàn)實中會一一破滅?一個重要的原因也是我們的“恒心”不夠。
如果我們真正有一番定力,有一個宏闊的境界,即使沒有達到“無恒產(chǎn)而有恒心”那么高的境界,起碼離君子已經(jīng)不是很遠了。
這是君子的第二個標(biāo)準(zhǔn)。
君子還有第三個標(biāo)準(zhǔn),就是“矜而不爭,群而不黨”(《論語·衛(wèi)靈公》)。
就是說:君子是合群的,雖然他內(nèi)心里莊重、莊嚴不可侵犯,但他在一大群人里頭卻從來不爭。同時,他也決不拉幫結(jié)派,謀取私利。
這也就是孔子所說的“君子和而不同”(《論語·子路》)。
舉個例子,許多人在一起,大家的觀點肯定會不完全一樣,當(dāng)各自說出自己的觀點時,一個真君子是會認真傾聽的,他能夠理解和尊重每一個人觀點的合理性,同時又能夠堅持自己的觀點。這樣就既保證了整體的和諧,又保留了不同的聲音。我們今天說要構(gòu)建和諧社會,就是要把每一個人的不同的聲音和諧地融入到大的集體的聲音中。
小人則剛好相反,他是“同而不和”(《論語·子路》)。
生活中經(jīng)常會看見這樣的場面:大家討論一件事情的時候,領(lǐng)導(dǎo)的話還沒說完,馬上就會有人跳出來說,對對對,領(lǐng)導(dǎo)說得真好,什么高屋建瓴、深謀遠慮之類的溢美之詞說了一大籮筐;可是到會后他轉(zhuǎn)臉就會對別人說,哎,這個領(lǐng)導(dǎo)說的都是什么???我一點都不同意他的觀點!
關(guān)于君子和小人行事的不同,孔子還有一個表述,叫做“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論語·為政》)。
“周”就是能夠團結(jié)照顧到很多人,他以道義為準(zhǔn)則與人交往,所以有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一個真君子不管他有多少朋友,他都會像空氣里的氧氣一樣,讓朋友們感覺到很歡欣,感到受到照應(yīng)。
“比”這個字形,象兩個人緊挨著站在一起,意思是說,小人喜歡結(jié)成小圈子,他不會融入大集體。
比如說開一個Party,一個君子會讓這里面遠近親疏所有人都覺得很舒服;但是小人呢,他會和他最要好的人躲到一個角落去嘀嘀咕咕,好像他們兩個人好得不得了。
為什么會有這種不同呢?還是因為君子和小人的道德境界不同。
孔子說:“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論語·述而》),小人之所以喜歡互相勾結(jié),是因為他的心里有鬼,想通過這種勾結(jié)謀取私利和維護既得利益。所謂“結(jié)黨營私”,正是這個意思。而君子則胸懷坦蕩,因為他坦然無私,所以能夠平和,能夠以善意跟所有人走到一起。
中國一直以和諧為美,而真正的和諧是什么?就是在堅持不同聲音、不同觀點的前提下,對于他人的一種寬容,一種融入。其實這就是君子之道。
因為君子和小人有這許多不同,因而同君子相處和同小人相處,情形會很不一樣。
孔夫子說:“君子易事而難說也。說之不以道,不說也;及其使人也,器之。小人難事而易說也。說之雖不以道,說也;及其使人也,求備焉?!保ā墩撜Z·子路》)
《論語》的敘事方式特別容易懂,就是因為它老把君子和小人放在一起比較。
說,同“悅”,高興。一個君子你很容易與他相處,但是你又難以取悅他。假如你想以不正當(dāng)?shù)氖侄稳偹炊鴷桓吲d。決不會說你給他一個小恩小惠,他就給你大開綠燈、大開后門。等到他真正使用你的時候,他會根據(jù)你的才干,給你安排一個合適的位子。這就叫“器之”。
小人的特點是你很容易取悅他,但是你很難與他相處。生活中這樣的人不在少數(shù)。比如說你給他施一點小恩小惠,幫他一個小忙,甚至你請他喝一頓酒,這個人就會很高興了。即便你取悅他的方式是不合乎道義的,是不正當(dāng)?shù)模策€是會很高興。但這樣的人又是很不容易共事的。你千萬不要以為取得了他一時的歡心,他以后就會非常忠誠地一路給你開綠燈,雖然你費了很多力氣,花了很多錢財,打通了關(guān)節(jié),但等到他真要用人的時候,他不會根據(jù)你的才干給你安排工作。而是求全責(zé)備,覺得你這兒也不夠格,那兒也不達標(biāo),你以前所做的一切都算白費。他會想法刁難你,讓你覺得很尷尬。所以這樣的人你很難與他相處。
這就是小人和君子的區(qū)別。
《論語》中為我們描述的君子,除了要是一個善良的人,一個高尚的人,一個很好相處的人外,還有一個重要的標(biāo)準(zhǔn),就是說話和做事的標(biāo)準(zhǔn)。
一個君子的言行,應(yīng)該是怎樣的呢?
一個君子不會把自己要做的事、要達到的目標(biāo)先說出來;而往往是等把事都做完了,目標(biāo)達到了,才淡淡地說出來。這叫“先行其言而后從之”(《論語·為政》)。
孔子十分討厭那些夸夸其談的人,他說:“巧言令色,鮮矣仁!”(《論語·學(xué)而》)他認為,真正的君子應(yīng)該“訥于言而敏于行”(《論語·里仁》),表面上可能是木訥的,少言寡語,但他的內(nèi)心無比堅定、剛毅。
《圣經(jīng)》說世上最追不回來的有三件事:射出的箭、說出的話和失去的機會。說出去的話有時候就像覆水難收,所以一個真君子,總是先把事情做到,然后再去說。
孔子說:“君子恥其言而過其行。”(《論語·憲問》)這在今天成為一個成語,叫“言過其行”。一個人說的多于他做的,是君子之恥。
君子的力量永遠是行動的力量,而不是語言的力量。
君子崇尚實干,那么,一個真君子應(yīng)當(dāng)在社會中扮演什么樣的角色,從事什么樣的職業(yè)?
在孔子看來,君子所承擔(dān)的社會責(zé)任是比職業(yè)主義更高一層的理想主義。君子從來不是固定在某個職業(yè)中,他說:“君子不器。”(《論語·為政》)君子在這個世界上不是作為一個容器存在的。容器是什么呢?就是你合格地中規(guī)矩地擺在那兒做一份職業(yè)而已。
所以,君子的社會角色是變通的、與時俱進的。一個君子重要的不在于他的所為,而在于他所為背后的動機。他們是社會的良心。
人很奇怪,我們是思維決定行動,也就是態(tài)度決定一切。我們在這個社會上每天做的事情大體相同,但對這些事情的解釋各有不同。
我曾經(jīng)看過十五世紀一個宗教改革家寫的一本書,在這本書中他講了自己青年時代的一個小故事,而這個故事改變了他的一生:
他說有一天他路過一個烈日炎炎下巨大的工地,所有人都在汗流浹背地搬磚。
他去問第一個人說,你在干什么呢?
那個人特別沒好氣地告訴他,你看不見啊,我這不是服苦役——搬磚嗎?
他又把這個問題去問第二個人。這個人的態(tài)度比第一個人要平和很多,他先把手里的磚碼齊,看了看說,我在砌堵墻啊。
后來他又去問第三個人。那個人臉上一直有一種祥和的光彩,他把手里的磚放下,抬頭擦了一把汗,很驕傲地跟這個人說,你是在問我嗎?我在蓋一座教堂啊。
大家看一看,這三個人做的事情是一模一樣的,但是他們給出來的解讀卻是三個層次:
第一種人的態(tài)度我稱為悲觀主義的態(tài)度。他可以把我們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看作是生活強加給的一份苦役,他關(guān)注的是當(dāng)下的辛苦,當(dāng)然這也是確實存在的。
第二種人的態(tài)度我稱為職業(yè)主義的態(tài)度。他知道自己在砌一堵墻,這堵墻是一個局部成品,他知道要對得起今天的崗位,要對得起他的一份薪水、一個職務(wù)和職稱,所以他的態(tài)度不低于職業(yè)化的底線。這就是孔子所說的“器”的境界,作為一個容器的存在他合格了。但是他沒有更高的追求。
而第三種人的態(tài)度我稱為理想主義的態(tài)度。也就是說,他看到眼前的每一塊磚,每一滴汗,他都知道這是在通往一座圣殿和教堂。他知道,他的每一步路都是有價值的,他的付出一定會得到最終的成全。此時,他所做的事情絕不僅僅作為一個器皿,而是關(guān)系到我們的生命,我們的夢想,關(guān)系到我們最終能不能建筑起一座教堂。而同時,因為有了這個教堂夢想的籠罩,也成就了這樣一個超出平凡的個體。
由此可見,“君子”這個《論語》中出現(xiàn)最多的字眼,他的道理永遠是樸素的,是溫暖的,是和諧的,是每一個人可以從當(dāng)下做的;而那個夢想,那個目標(biāo),既是高遠的,又不是遙不可及,它其實就存在于當(dāng)下,也存在于我們每一個人的內(nèi)心。從這個意義上講,我們每一個人都可以成為一個真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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